誠道歉。

「呀啊─」怒發沖冠，目眥盡裂，劉亞仁瞪著布滿血絲的紅眼傾注全力猛剁而下，我怔愣傻眼，默默目送著烔盡管艱難仍快速飛撲向她的俊俏背影，「噗嗤─」從他嘴里沿完美弧線飛旋激濺上艷妃精致臉蛋的，是烔的，鮮血。

「不...不...烔烔啊啊啊!!!」首先從駭人扼殺中回神的，是艷妃凄厲的哭喊，她推開橫倒在身上的墨雨烔，側身擁著他漸漸失去溫熱的身軀，狠狠抽泣了起來。

我遲愣著腳步，望著艷妃那昔日嬌俏的容顏此刻布滿了淚水，哭得悲痛，烔的奮不顧身，令她傷心欲絕，直通靈魂深處，隨之震撼悲泣。

劉亞仁方才始終舉著的長劍，此刻仍血淋淋地淌下一滴又一滴熱燙的液體，燙人的溫度彷佛灼燒著我，燃燒著我雜亂無章的思緒，亂哄哄，呆滯佇立在那，不知該何去何從。

「凝凝...」劉亞仁嘶啞著聲欲言又止，我微微側頭，見著的是一雙悔恨和自責交織纏繞的黯淡釉色瞳眸，盈滿了只要眨下眼便能瘋狂滾落的深刻愧疚，「亞仁...」我無語細念他的名，耳畔仍是艷妃撕心裂肺的哭吼喊叫，踉蹌著腳步，我遲疑地走向前去，想要緩緩蹲下身去摸摸那昔日令我愛戀不已的清俊臉龐，可不知什麼在作祟，尚未彎下身，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反感自胸口洶涌奔騰而上，從我微張的口中傾瀉而出。

「嘔...」無力跪倒在同樣躺倒在地的墨雨烔身前，嗆鼻的血腥味自喉間漫了開來，劉亞仁緊張扔下手中兵器，迅速一把將我橫抱起來，「凝凝!凝凝!對不起啊...」他無措著急的大聲哭喊，在我耳邊聽來離我好遠好遠...。

恍若未聞，強壓下胸口的不適，反感的腥澀血味沖擊著我，眼前朦朧模糊一片，我茫然地伸出一條手臂，吃力掙脫擁緊我的有力臂彎，向左側跌撞翻滾，沙土色的大地留下我斷斷續續的鮮紅，連系著我和烔執敖握緊雙雙冷去蒼白的手，抬眼對看，彼此都是勉強瞇著一條狹縫，明明都已快要再也睜不開眼，擾人的濕熱還是執意阻隔我倆最後的深情相望。

「凝...」

「別話..不然身子會吃不消的...」

「巧笑嫣然，凝如桃花，」烔虛弱揚起好看的唇角，帶著一抹釋然的微喜，「爺的好娘子，你可否賞爺最後一抹動人笑顏?」

調笑的語氣，令我不禁憶起那日閑居的璀璨誓言，當日他的深情許諾，竟要成了我倆這一世的最後遺言?

「不要...」顫抖著唇，我努力握緊他冷至心頭的大掌，十指交扣，「爺都要死了...你居然還...」

「不許你說死，我不準你死!」許是那個致命「死」字，我的胸口又是一陣劇烈翻騰，嘩啦嘩啦大口大口的吐之欲盡。

「凝!」烔焦急使力想將我拉去攬在懷里，可惜他再也無力那麼做，也不能做了，因為劉亞仁早已痛心疾首地從後方擁著我，顫抖著手哭得猛烈。

自手掌心傳來的冰涼極力啃蝕著我脆弱的內心，我勉強止住紊亂的氣息，吸了吸鼻，萬分不舍地直直望入那雙永遠只有我在的墨黑色瞳仁深處，「烔，凝愛你?！共蛔匀坏卮蟠筮珠_有些扭曲酸澀的嘴角，我硬是揚唇露出了一抹紅艷到令人心碎的笑，盡管這可能是我一輩子以來最丑的笑了。

惹紅雅言，殘忍刺激著墨雨烔最後的視覺，可在他眼里，「凝你好美...」他的凝兒仍是最可人的，「仁兄...」這是他走到生命終點的遺愿，「凝兒就交給你了...千萬要好好待她啊...否則，爺會從九泉之下拖你入地獄的...」說著說著，嘴里還囁嚅些什麼，除了仍緊擁著他的艷妃再也無人聽得清晰，一介堂堂三皇子就這麼再沒了氣息。

不管未來幾生幾世，爺也定會將你尋到。他說，這是他對她未來千百輪回霸道占有的宣言。

劉亞仁奮力摟著失控崩潰的我，明明手中十指緊扣，我感受到的卻不是昔日溫情郎兒火熱的暖人，而是沁至心底懾人的寒冷。

烔...你就這樣絕情離我而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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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是堅定纂緊的烏青絲帶，我扭頭拔腿狂奔，呼嘯而過的是劉亞仁奮勇殺敵后蠻人的陣陣凄慘哀號，劉亞仁雙手各舞著一柄長劍，不慌不忙尾隨在我張揚的朱赭色綢擺之后，勢如破竹般護著我，逐漸奔達混亂的核心，艷妃無情攪亂的各種破碎際遇。

腳步仿佛輕了起來，天地之間只余我一顆激烈狂跳的心，焦躁難耐地東顧西盼，試圖尋到一絲熟悉的碎影，即便只是一縷不再柔秀的墨發，一抹不再豁達的淺笑，一眼不再順從的叛逆。

「烔─」我找到了他，兩眼無神轉為對我nongnong的眷戀和欣喜。

雙手的礙人桎梏牢牢隔開了我和烔任何親密擁吻的可能，我既雀躍又不舍，可仍遠遠不及四面八方踩踏我倆小小天地的喧囂狂笑聲，刺耳且令人心寒，無情闖入桃粉色氛圍，一色腥風血雨，可怖而發指。

「喲，這不是巧凝姊姊嗎?又見面了呢?！蛊G妃終究按捺不住初嘗戀愛的香甜氣味，歡心雀躍想來一手毀了她精心設好的局。

不管如何，她勢必要霸占這男人。

「你來這做什么!」沉重鐵鏈拉扯出一道道更加鮮紅的血印，在墨雨烔昔日養尊處優些微小麥色的肌膚上染了一片nongnong的深沉陰郁。

不搭理他，「瞧巧凝姊姊這身衣裝...難不成...」眸色不再是矯作的淘氣俏皮，艷妃終于以她最真實的面目，一雙閃著不純精光，倍是狡詐輕蔑勾了勾手，隨意地挑掉我身著最外頭的大艷楓紅罩衫，「云嫣，」露出我豐滿的前胸和緊窒惹火的誘人曖昧暴露于眾，「要、出、場、了是吧?」輕薄在我耳邊一字一字清晰，一刀一刀殘忍捅至心上最嫩處。

潰爛成瘡，血流如注。

「你給我適可而止!」汗如雨下粗喘著氣兩手直刺后方敵人的威脅，無數驚愕停留在劉亞仁暴躁揮舞向艷妃心窩的殷紅銀劍，軟身倒去。

我和墨雨烔震驚看著這驚悚歷史性的一幕，如果艷妃就這么死了，我們到底是該開心的手舞足蹈，還是惋惜她這青春年華的性命?或者更甚，我們其實根本不希望她死，我們要的只是她徹悟悔改的真誠道歉。

「呀啊─」怒發沖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