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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挎包里,絕對沒有女孩子該有的東西。這可不是瞎猜的,他可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檢查過她的包。他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因為他知道,釋然也曾背著他,翻看他架子上的書。來而不往非禮也。“少年佳節倍多情,老去誰知感慨生。不效艾符趨習俗,但祈蒲酒話升平。鬢絲日日添白頭,榴錦年年照眼明。千載賢愚同瞬息,幾人湮沒幾垂名……”三房的艱苦怕還要持續下去。要想把孩子們教養出息,陶氏,還有的苦吃啊。第14回趕在晚飯前,釋然回到了家。遠遠瞧見門前人影幢幢,陶氏和桂月都在門首,三個衣衫襤褸的半大小子,一人捧著一個豆腐皮粉絲大包子,吃得頭不抬、眼不睜。桂月手中端著一碗菜湯,一迭聲地提醒著:“慢點兒,慢點兒,沒人跟你搶?!?/br>陶氏正跟幾個農作歸來的街坊說話兒。說起這三乞丐,在鎮子上流浪了也有些日子了。三都是男孩兒,大約十一二歲,一個身上還長瘡,稍稍靠近了,就能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起先,大家還擔心他倆會偷雞摸狗為亂一方,少不得見了就要罵幾句、恫嚇幾聲。后來發現,除了有些滑頭貧嘴,這仨孩子手腳竟還算干凈。等那三個孩子吃喝完了,陶氏跟街坊的閑聊也暫告一段落。那倆乞丐給陶氏和桂月磕了個響頭,訓練有素地說:“小人愿三娘、月姨娘青春永駐長生不老,愿三大爺家紅紅火火財源滾滾?!?/br>陶氏忍不住笑罵:“油嘴滑舌的,不是好東西!”桂月是個喜歡聽好話的:“承你們的吉言。你家楊三老爺要真是發達了,姨娘天天管你們飯吃?!?/br>“要能有飯吃有地方住,小人們愿意給三娘三老爺當牛做馬!”“行了行了?!碧帐蠐]揮手,那三小子便一溜煙往西而去。入夜后,鎮上的巡邏很嚴密。一個打更的,一個巡夜的,會走遍大街小巷。在一些僻靜的小巷里,都建有高大的柵欄,朝開暮閉,以防不測。基本上沒有什么空置房,初七他們想要在鎮子里混上一晚,幾乎很難。陶氏估摸著,他們有可能是去荒置的看瓜棚了。手搭涼棚看看西邊的晚霞,陶氏不禁喃喃:“二嫚怎么還不回來?”“快了吧?”桂月隨口應著,扶了她的手臂一同進了院子。盞茶工夫,釋然慢吞吞進了家門,手里拎著一捆從西邊菜園地頭剜的野菜。陶氏從廚房出來,上下打量她幾眼:“沒事么?”“嗯?!?/br>這個千篇一律仿佛亙古不變的應諾,很大程度上安慰了陶氏。她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釋然走到西凈旁邊,雞舍里的五六只雞是極為熟悉她的,一起上躥下跳聒噪起來。釋然放倒菜板,稍微擇了擇野菜,用一把滿口牙的菜刀剁成菜碎。然后去東廂面缸里抓了幾把麩子,拌成粉狀,投到雞食槽里。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一直跟在屁股后頭的釋容這才歡喜又神秘地開了口:“二姐,家里來客人了,你知道不?”這個“家”可不是指三房,而是前頭老太太那里。釋然在山上,故而不知道山下的狀況,其實,這一個白天,整個棲鳳鎮都處在熱議中:楊家五姑奶奶衣錦還鄉了!“……好幾輛馬車,好多的箱子,好多的丫頭婆子小廝,等了好久才看到。五姑姑就跟仙女一樣,他們都說比作姑娘的時候還好……”釋容激動得呼吸急促。正就著夕陽繡花的釋懷也有幾分憧憬之意:“大伯母家的一個侄女兒也來了,明天我們一起過去,你不要到處跑?!?/br>“二姐一定要去,姑姑肯定會送我們禮物?!贬屓莸钠谂闻c興奮,至此終于有了答案。釋然欣然答應了:她也很好奇,這個當年忽然失蹤的五姑姑到底是個啥模樣?曾經有小道消息說,她跟著一個有婦之夫私奔了。楊家為這事兒沒少憂郁過,仗著勢力,楊老太爺很是打壓了一些異樣的聲音和異樣的人,無論如何也要維護寶貝閨女的名譽。對外只說是被一個做大官的遠房親戚要去陪伴老太太了,彼此有書信往來,等到那邊老太太歸了天,女兒就會回來。算起來,這都是五年前的事兒了。走的時候悄無聲息,回來時卻聲勢浩大,老太爺和老太太這回面子上可是大大地有光彩了。一夜如一年。翌日早飯后,陶氏領著四個孩子往前頭去給老太太請安。緊趕慢趕,過來的還是晚了。還在二門上,就聽見了大花廳里的歡聲笑語。錦繡羅列、花團錦簇,幾乎淹沒了老太太的身影。一個富貴逼人的少婦坐在老太太身邊,兩個人手拉著手兒,老太太的眼圈兒有些紅,分明是剛才哭過了。少婦一邊拿帕子給她拭淚,一邊低聲安慰著什么。老太太的另一只手邊,一向都是個很敏感的位置。平時基本上都是釋賢坐在那里,因為她是老太太最疼愛的孫女。可是今天,坐在那張榆木官帽椅上的人,卻換成了釋佩。第15回正在裹腳的釋佩動彈不得,進來出去都需要婆子抱著。老太太的四個大丫頭鵠立在側,清一色柳色絹布交領衫子,腰帶扎束出細腰裊裊。湖藍色褶子長裙,一眼望去,宛若臨水楊柳,春意盎然。摩天接地的博物架上,似乎又添了幾樣玩物。聽說話,是老四孝敬的。青磚地面像是打磨過,光鮮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