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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將云團染成了淺橙色,飛機在云層上方航行,往下看去就好似漂浮在一塊橙色棉花糖上??斓匠卦瓩C場時飛機緩緩降低著高度,遠遠可以望見密婺江最大支流之一蒼瀾江蜿蜒沿洄在紅黃植被交映的群山峽谷中。籍國的歷史中,三個朝代曾在烽州建都,其統治者都是北方悍族,戎馬為綱,實行嚴政。他們十分堅信風水陰陽說,無論皇宮位置、物件擺放和墓葬都嚴格按照既定格局,尤其是墓葬。許多盜墓都以烽州大墓為原型,描繪出一些神乎其神的尋龍點xue技法。當然,對烽州大型墓葬的考古挖掘也一直沒有停止過,這次古墓附近出現的四枚人頭讓烽州再次成為了媒體的焦點。一下飛機趙蘇漾就聽來接機的本地探員說,根據四個人頭的腐爛程度和當地氣溫,死者至少已經死亡三年。特案組中的法醫比他們早到了兩天,正在對四個死者的具體死因做進一步檢驗。北方悍族的后代還有古族遺風,烽州的探員們個個人高馬大,身材壯碩,開的車都是看上去很man的墨綠色越野吉普。坐車去頓縣的路上,趙蘇漾從窗口眺見頓河潺潺流淌,它比蒼瀾江窄了許多,兩岸淺灘很多,偶爾能見一兩只棕色的鳥落在石頭上假寐。“身體找不到,只有四個頭,檢測死因真的非常困難?!币粋€探員說,“那原來是片荒地,確實是埋尸的好地方,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只埋了人頭,把身體一起埋了不是更加省事?”看來一琴說的什么粽子起尸吃人都是網友們天花亂墜的想象,聽探員們的口氣,他們根本沒把尸首和附近的古墓聯系在一起。對他們當地人來說,發現古墓并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們似乎習慣了隨便挖個地基就挖出一個大墓或幾件古董,真不愧是古都人民啊。她問道:“頭顱埋進土里三年多,應該都成白骨了,還有檢驗死因的價值嗎?”探員們七嘴八舌地回答道:“沒有白骨化,這是最奇妙的?!?/br>“聽考古隊的專家說,酸性土壤、加上干燥和冬日的嚴寒凍土,使尸體腐敗的速度變慢了,他們以前從烽州其他古墓里找到的尸身竟然經歷千年而不腐。一方面是因為土壤的關系,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下葬時古人做了一些防腐措施?!?/br>“古人就是會選地方啊,其他地方就算灑滿防腐劑,歷經這么多年也不見得不變成白骨?!?/br>“正是因為驗尸工作難,所以特案組中的法醫請來的是岑振教授。他也說天時地利使得尸首重見天日,還有檢驗的價值,兇手很狡猾,但沒選對地方埋,指不定這也是天意,否則幾個死者還不知道得沉冤多少年?!?/br>岑戈心不在焉地聽著,他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條短信——“平安到否?”來自他的父親。“已到?!彼貜?。首都醫科大學法醫學博士生導師岑振教授近幾十年培養出刑偵技術戰線上許多優秀的法醫,唯獨就沒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同僚,問其原因,這個逆子總是回答——傷口和尸體不會說謊,我更喜歡和會說話的玩心眼。這個逆子無遺就是岑戈。車子行駛了一個小時到了頓縣,不過五點半,天色已然全暗了下來。街道兩旁種著皂角樹,正值果期,一個個大扁豆似的皂角掛在枝頭,晚風一吹,搖搖晃晃。酒店登記的時候,趙蘇漾忍不住跟岑戈說了網友們的猜想。“養尸地?”岑戈眉尖一挑,偏頭望著低頭看帖子順便把網友評論念出來的趙蘇漾。無神論者聽完了網上頭頭是道的分析,報以不屑地一笑,“如果非跟古墓扯上關系,我寧愿認為是盜墓賊們分贓不均,互相殘殺又想毀尸滅跡的結果,如此一來,古墓中可能還有其他盜墓賊的尸身。然而世間總有數不清的巧合,兇手埋尸首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它們陰差陽錯埋在了古墓附近,因此引起了軒然大波。說不定兇手這幾天正坐在電腦前,看著人們因此而恐慌,一邊覺得興奮一邊心存僥幸地以為自己還可以逍遙法外?!?/br>趙蘇漾聳聳肩,把身份證遞給酒店前臺服務員,“可是,這些帖子真是讓人毛骨悚然,那什么‘養尸地’的最大特征就是尸體不腐,以便日后復活的?!闭f著,她又壓低聲音說,“無論這個案子結果如何,我把它寫進的時候絕對要跟那座古墓扯上關系,寫得越玄乎越恐怖嚇人越好?!?/br>“你這么害怕,還敢一個人住嗎?”岑戈長指間夾著她的房卡把玩著,好像很想占為己有。趙蘇漾一愣,一把搶過了房卡,捂著嘴笑道,“我當然敢。倒是你,要跟陌生的法醫學教授住同一間,不太習慣吧?”“相反,我非常習慣?!贬觐D了一下,“畢竟一起住了十幾二十年?!?/br>“哈?”趙蘇漾愕然。直到晚上拿到了特案組成員名單和聯系方式表格后,趙蘇漾才恍然大悟這回齊上陣的是一對父子兵。第54章54|靜靜的頓河(3)窗外夜色已深,助手們清洗消毒著尸檢臺,岑振淋浴完從專用衛生間走出時已經換上了便服,雖年僅六旬,雙鬢斑白,他的身材依舊挺拔。幾個等在外面的探員從助手那里接過驗尸報告,謝過之后就匆匆離開。岑振的目光落在剛走進來的一個年輕人臉上,凝重的表情一緩,微微一笑。“你來了?!?/br>岑戈點了點頭。“她也到了?”岑振又問,想起得而復失的女兒,作為直系親屬,他也沒能參與岑凝被害案件。他感嘆道:“那是個好孩子啊,如果小凝沒去,現在我們恐怕早就認下這個干女兒了?!?/br>干女兒沒認成,成為兒媳婦也是不錯的。岑振和岑戈慢步穿過走廊,步伐出奇地一致,因此腳步聲聽起來十分和諧。見父親因想起岑凝而心事重重,岑戈主動岔開了話題,“尸檢的情況怎么樣?”岑振定了定神,檢驗四個人頭時的場景飛快地在他腦海中過了一遍。尸體雖然不會說話,但它們卻能把死者最悲慘的時刻呈現在法醫的面前,為探員們的后續偵查提供了無聲的證詞。“死者為兩女兩男,整個頭顱因為獨特的地理、土壤環境呈風干狀態。從牙齒萌出和磨損的程度上看,他們的年齡分別為15、16、22和40歲左右。其中,15和22歲的死者為男性,16和40歲的為女性。我在15歲左右的男性鼻腔里發現了一些泥沙和單細胞生物,用顯微鏡查看其細胞壁,可以判定為某種硅藻。刮取的樣本還要做進一步檢驗?!?/br>“溺死?”岑戈試探道。“可以初步判定為溺死?!贬癖呈侄?,走廊盡頭正是風口處,落葉被夜風一吹,飛起又落下,發出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