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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在桌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不解地問:“將軍不吃嗎?”傅容答非所問,“怎么這么愛笑?”起初薛紛紛不明所以,末了才發覺他是指自己,斂容一本正經,“因為容容不常笑?!?/br>傅容低哦一聲,不明所以。她推了飯碗站起來,走到他身旁繞著走了半圈,裝模作樣地搖搖頭,“旁人都說笑一笑,十年少,正是因為將軍不笑,是以才如此老相?!?/br>說罷在傅容伸手撈她時向后猛地退出幾步遠,得逞一笑,走到門邊讓人來收拾東西。料定外人在傅容不敢拿她如何,她在伙計背后咧嘴扯了個鬼臉,趁機躲入紫檀折屏后,快速地踢掉鞋襪縮在床里頭,順手還放下帷帳。轉念一想床上似乎更不安全,正欲起身時傅容已經走了進來,因著屋內只燃了一盞白瓷燈,光線昏昧,背著光看不真切他面上表情,只覺得周身籠罩著一股陰郁之氣。她霍地從床上彈跳起來,頗有幾分眼力見兒,“天好晚了,將軍明天定也有很多事情忙,不如早點睡?”傅容似乎低低笑了聲,不多時他已走到床跟前,輕易地拉開水色帷帳。見里面小人兒半跪著目光如炬地盯著他,幾乎要縮到墻里面去,身前橫著條丁香色妝花大引枕。傅容一手撐著床頭鏤雕花紋架子,身影擋住泰半屋內光景,低頭俯瞰薛紛紛渺小身影,“夫人方才說什么?”薛紛紛彎眸討好,“說將軍辛苦了,早些休息吧?!?/br>可惜傅容不是好糊弄的,“上一句?!?/br>端的是不說不清就別想睡覺,薛紛紛心中喟嘆,可算明白了自作孽不可活。一時沖動逞口舌之快,是極其不可取的。“說您年輕有為,英俊瀟灑?!毖娂娒摽诙?,偷偷覷他反應,“正是因為將軍不常笑,我才要幫您笑回來。否則兩個木頭樁子立在一塊兒,多無趣呀?!?/br>她說的理直氣壯,原先只以為女人才對年齡如此敏感,沒想到男人也如此。大姐比她大了足足十歲,嫁人時薛紛紛還是個萬事懵懂的黃毛丫頭。正是因為無意間說了句:“大姐真年輕,看著一點也不像二十幾歲的?!?/br>天曉得那時薛大姑娘才及笄,忽聽這么一句簡直天崩地裂,被人碰了逆鱗,從此恨薛紛紛恨得牙癢癢。哪想十幾年后這毛病非但沒改,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薛紛紛素來不是吃一塹長一智的人,她就是欠收拾,傅容如是想到。就當她那番蹩腳的解釋勉強能站得住,傅容彎腰鉆進架子床內,坐在床沿若無其事地褪下衣物搭在架子上,僅著一件中衣。他仰躺在床外側,確實是累極,單手枕在腦后向薛紛紛看去,便見后者正動作小心地拉了拉身上薄毛氈,懶洋洋地打著哈欠,“這邊幾乎已經沒有我的事情,大約不出幾日便能解決,屆時夫人若要回粵東,我可以陪你一起?!?/br>這是不打算跟她一般見識了,薛紛紛樂得自在,動作停住看他,“將軍不必回永安城嗎?”傅容收回目光望著床頂,捏了捏眉心略顯疲憊,“我會上書提及此事,正好趁此機會休息一段時間,皇上大抵不會反應?!?/br>長江堤壩自然不是那么好修,起碼再需要大半年,不過卻已經沒他的事。原本他就不是管河務的,朝廷只是需要他調兵罷了。至于堤壩修建如何,便是陸大人何巡撫的事情,饒是心中清楚,仍舊免不了擔心此地情況。畢竟百姓勞苦,稍有不慎便能引起躁動,牽一發而動全身。*靜了許久薛紛紛察覺他沉重情緒,拋開方才玩笑心思挪到他跟前,在黑夜里異常明亮的杏眸定定地覷著傅容,“將軍若是累了,可以靠在我肩上?!?/br>說罷果真轉過身去,單薄圓潤的肩頭裹在月白緞衫下,迷蒙月光透過牖窗灑入室內,使得她身段看著更加誘人。薛紛紛卻渾然不覺,自說自話,“彼時六哥累的時候,總愛這樣靠在我肩上……”話到一般驀地停住,自覺說錯了話,噤聲不再言語。果不其然下一刻被傅容粗壯手臂橫在腰上,他往前動了動將薛紛紛牢牢鎖住,“此次回家,夫人若是再讓我看到那樣一幕,仔細你的皮?!?/br>這番狠話放的很有威嚴,薛紛紛渾身一僵,嘴上卻不肯承認,想到一事忍不住反駁:“將軍還好意思說我,你跟那陸捕頭的關系人盡皆知,連我聽了都唏噓不已。若不是這次到蘇州府來,恐怕將軍還打算一輩子將我蒙在鼓里吧?”不得不承認她猜的不錯。依據傅容的性子,但凡認為不重要的或是沒價值的,都沒說的必要。傅容腦中一晃而過陸井沛驕傲跋扈的模樣,禁不住眉頭蹙起,“我與她不會有什么?!?/br>“哦,這話我記下了?!毖娂娐曇羟鍦\,顯然不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男人的劣根性早在未出嫁時家中小姐妹便跟她普及個遍,男人在哄女人時說的話,泰半都不能相信。她暗自摳了摳傅容手心,眼瞼耷拉下來,只是不是傅容是否也免不了俗。陸井沛跟謝氏不一樣,跟杜氏也不一樣。杜氏那是過世之人,謝寶嬋是薛紛紛嫁進將軍府前便有的,她包含在將軍府內,換言之便是接受如此,不接受也如此,是以便沒太大抵觸。更大原因彼時對傅容未產生好感,更惘論他妾室如何,薛紛紛完全沒在意過。現下兩人互通情意,中間卻忽然橫插出來一個明目張膽要搶人的……薛紛紛在傅容手心狠狠擰了一下,小聲咕噥:“招蜂引蝶?!?/br>身后沒有動靜,只剩下平穩沉靜的呼吸聲。她扭頭余光看去,傅容已經闔上眼睡著了,眼底一圈淡青色,似乎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過。子時已過,窗外寂寥無聲,只余下漏壺點點滴滴聲響。漆黑夜色逐漸侵襲房間,與燭光分庭抗衡,俄而白瓷燈只余下丁點兒辣蠟油。一燈如豆,很快被深不見底的黑夜取代,籠罩了床上兩道人影。*薛紛紛只道陸井沛是個膽大妄為,率真直性的姑娘,卻沒想到這姑娘有一日大放厥詞,揚言不出一個月定能將傅容拿下。這話還是飯飯告訴她的,一道早便氣沖沖地闖入屋中,一壁奪過鶯時手中釅茶一壁高呼:“氣死我了,氣死我了?!?/br>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