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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燈。黑茫茫的水面,就像是望不見盡頭。對岸偶有一兩盞燈,映出朦朧的岸線,卻顯得比黑暗更空曠遙遠。兩人一直走到湖心,找了張長椅坐下。風有點大,卻有種徹骨的爽快。蘇眠攏了攏外套,靠進韓沉懷里,長長地吸了口氣。韓沉一只胳膊搭在她肩上,另一只手握著她的手。蘇眠只安分了一小會兒,就開始在黑暗中捏玩他的手指。韓沉沒什么反應,只是她時不時蹭到他的衣領、脖子,總能感覺到他身上微熱的氣息。也許是周圍太黑太靜,他的氣息更令人心悸。捏了一會兒,她就被硌了一下。反應過來,是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你為什么還成天戴著???”她問了句傻話,其實主要是因為她現在沒什么可戴的,跟他成對的項鏈被切成碎塊了??伤€一個人整天戴著,似乎洗澡睡覺也不摘下來。他偏頭看了她一眼。“嗯。你說我為什么成天戴著?手癢?”低沉散漫的嗓音,叫蘇眠噗嗤一笑,又隨口嘀咕了一句:“可是我沒有?!狈凑裏o事可做,她索性打開手機上的燈,對著他的手照。周圍都是黑的,唯獨他的手在燈下,更顯得修長而骨骼分明。半舊的鉑金指環,看著居然叫蘇眠有些心疼。摸著他的手指,輕輕地摸,不舍得松開。可男人和女人,感官永遠是不同的。韓沉被她那細膩柔軟的手指,摸得有些心浮氣躁。這女人長得艷光四射,男女之事上卻總有種幼稚的性感。過了一會兒,他在黑暗中低頭笑了,到底還是將手抽了回來:“有東西給你?!?/br>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話,卻叫蘇眠心里咯噔一下。她剛摸過他的戒指,還抱怨自己沒有。他現在卻忽然說有東西要給她?而且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只有他倆,呆在這個遠離塵世的水中央。蘇眠的心,突然就撲通撲通,加速了。這么冰涼的夜色里,卻有氤氳的熱氣,將她的臉籠罩。難道他……要求婚了?好突然啊。眼見韓沉松開她,伸手進懷里,像是要從夾克里掏出什么東西。蘇眠已經忍不住了,嘴大大地咧開。手機的燈還開著呢,韓沉望見她燦爛的笑容,倒是也笑了笑,問:“你笑什么?”蘇眠:“嘿嘿。你拿呀,拿呀?!?/br>韓沉看她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動作一頓,才從懷里緩緩掏出……一個檔案袋。蘇眠:“……”韓沉將檔案袋丟到她懷里,卻將人摟得更緊,手指扣著她的下巴,低頭看著她。那嗓音也是低沉蠱惑的:“以為我要拿什么給你?”蘇眠:“……滾蛋!”他那么聰明的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我不會求婚?!彼麉s又說道。蘇眠睜大眼,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為什么?”他任由她抗議,雙臂攤開搭在椅背上,看著前方:“早求過了,你也答應了。你恢復身份后,直接領證?!闭f到這里,自己倒是笑了,側眸看著她:“我缺心眼兒么,再求一次?”蘇眠扭頭看著一旁:“不求就不求,稀罕!”過了一會兒,忍不住也笑了。——韓沉拿給蘇眠的,是一份她意想不到的資料。原來當日許湳柏墜崖后,警方通知其在北京的家屬同事,同時也對他的住所進行了搜查。韓沉在北京警局也有哥們兒,意外地發現了這份資料,今天讓人帶來了嵐市。其實不是許湳柏的資料。而是他的父親、許慕華教授的一本殘舊的日記。許慕華。國內著名犯罪心理學專家,也是蘇眠曾經就讀國家公安大學的教授。數日前,韓沉和蘇眠回北京時,還在公安大學看到了他的檔案。而根據檔案記錄,他在4。20案件當年,就因病逝世了。但是當時他們并不知道,許慕華也參加了當年的七人團案件調查——這大概也是北京方面保密的內容。直至今天,看到了這本日記。這晚回到宿舍后,蘇眠就獨坐在燈下,將這本日記,詳詳細細地讀了一遍。“2008年10月9日,我收到公安部邀請,加入最近一系列連環殺人案調查組……”“犯罪分子極其兇殘。我與我最得力的弟子一起,作出了其中幾人的畫像。但他們不是普通連環殺手,他們還是極有組織性和計劃性的悍匪。即使有畫像,也找不到他們……”看到這里,蘇眠心頭一動。一方面,之前她和韓沉就懷疑,當年警方與七人團爆發血戰,很可能跟許湳柏的叛變有關?,F在看到其父原來在案件調查中處于這么重要的位置,更加證實了原本的猜測。另一方面,不知道許教授提到的“最得力的弟子”,會不會……是她呢?而許教授描述的當年的困境,跟現在她所遇到的,如此類似。犯罪心理,并不是萬能的。他們已經有了A的詳細資料;對于L和R,她甚至能描述出他們的喜好和特征。但他們太訓練有素,太擅長隱匿。你知道L連喝口水都要用帶著香味的手帕擦嘴又怎樣,他躲起來了,你找不到他。再往下看,蘇眠卻更加相信,自己當年就是許教授的弟子。因為他對幾名殺手做出的畫像,與她之前所做的,如出一轍。連語言和措辭都很近似。想必她當年就是受教授耳濡目染。這讓她稍稍有些感傷。又一個陌生而熟悉的人。又一個在案件后不久去世的人。盡管檔案記錄是病逝。再往下翻,除了為她的畫像,補充了一些更詳盡的細節,就沒有其他收獲了。日記終止于2009年3月15日。也即420大案發生前一個月。當天,許教授只是記錄了一下天氣和自己的飲食。但他最后寫的幾句話,卻吸引了蘇眠的注意。“以前,國內從未出現這樣團隊性質的連環殺手。國外即使有,也絕不像他們這樣訓練有素、能力素質優秀。我之前一直想要做出每個人的精準畫像,幫助專案組抓住兇手。一張、兩張、三張……我已經做了十多張畫像,卻沒抓到幾個人。我最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的思路錯了?如果他們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團隊,我要畫的,到底是幾個人?到底是誰?”這晚蘇眠睡得一直不太安穩。模模糊糊的腦子里,許教授日記中的話,總是反反復復地出現。隱隱感覺到有個念頭就要破繭而出,但又抓不住。結果這天天沒亮,沉睡的韓沉就被這女人搖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她黑著兩個眼圈,炯炯有神地望著自己。“韓沉!我讀懂許教授的話了!我有新想法!我要畫的,到底是幾個人?到底是誰?不是三個人,是一個人!不是他們各自的畫像,而是畫出這個組織的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