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62
幾人把秀荷押向馬車,又問拿梅孝奕怎么辦?“怎么辦?弟兄們差點因為他被端了底子,殺了就是,這里沒人知道!”當日舀水的二娘皺眉道:“怕是不好,畢竟是羽爺派來的人。出來前盞堂主說不能殺,吩咐放他走?!?/br>“不能殺?那就打!”宰鹿的漢子叫先別把秀荷弄走:“就讓這對小鴛鴦看著,看把他打成個殘廢扔上船!”“唔——”一個個壯碩的莽匪便照梅孝奕的膝蓋狠狠踢去。早就看這小子不爽了,占著得盞堂主器重,占著讀過書通曉謀略,便一身傲骨冷漠,不把人放在眼里。踢又不是好好踢,叫兩個人把他長臂拉開,照著他左右膝蓋骨,把他的關節逆向狠踹。說不打死,其實卻是照死里打。一下接一下,都快要斷了……當真要半生疲廢。那鉆心劇痛逼得梅孝奕清雅面龐上滿是汗珠,他知道暗處里正埋伏著真正的兵馬,但那人并不準備在此時出擊……他們兩家有仇,梅家殺了庚家的兩個公子,他想叫自己償命。卻不想當著秀荷的面屈膝匍匐,掙扎著想站起來,兀地卻又癱軟在地:“看,我大抵快要死了……拜托你照拂阿廷,他還在傻等,或許來不及出京?!?/br>“唔……”秀荷的眼淚流下來,忽然從包袱里掏出剪刀:“別打他……你們不要打他!放他走,否則我死在這里,你們的人質也要泡湯!”“咻——”“咻——”話音方落,周遭暗叢里忽然射出幾枚利箭,挾持秀荷的莽匪只覺胸口一熱,驀地便噴血倒地。“來了就是來了,誰都走不了!”一道熟悉的嗓音劃破雪夜,清潤且狠鷙。“嗚哇——”花卷嚇得哀哀大哭,蠕著腿兒往秀荷的身后撲騰。秀荷訝然回看,卻已經落進一道硬朗的懷抱。是庚武。暗夜下狼眸熠熠,著一襲墨黑長袍,寬肩上落滿雪花,把秀荷母子在胸前暖暖一裹:“什么也不要說,讓你受苦了?!?/br>秀荷咬著庚武的肩膀:“你怎么才來,我一不在,就看見你和她……我死了都不要把孩子給她!”自曉得庚武把媳婦丟失,紅姨就和干女婿反目成仇。每日除了帶孩子,就是好吃懶做把庚武刁難。得了腸胃不適,不敢出門買藥露臉,硬叫庚武出去給自己買。卻哪里是與女人私會?那淚光楚楚,幾日不見,原本豐美的下頜尖削下去,只看得人心中憐疼。庚武傾身把秀荷重重一吻:“傻瓜,從來沒有別人?!?/br>見鐸乾已命兵丁包圍,便抱著母子兩個欲要離開。“啊,嘶——”透過庚武清寬的肩膀,秀荷卻睇見河邊梅孝奕用力支撐的殘腿。漢生不知道去了哪里,老德壽也不見了。他許是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望著他,終于收斂了少爺的孤傲,只剩下一個人在河邊艱澀蠕爬。墨黑的長發已被惡人打散,遮住昔日清俊的顏面,那般孤獨,那般凄冷……像天井下枯等的少年,從來不近人情溫暖。秀荷掙扎起來,叫庚武去救梅孝奕:“看那邊……三郎……你讓端王爺不要殺他,放他走,他什么也沒有做!”“這是男人們的事,不是你該cao心的!”庚武目光一冷,卻猛地將她唇-瓣含住,堵得她呼吸不能。清梧身軀往馬車方向走去,落下身后滿地打殺與慘叫,任秀荷怎么捶他求他都不管用……——*——*——“啊……”一間裝繕得雅致富華的寓宅內,梅孝廷猛然從睡夢中驚坐而起。看周圍,床頭黃燈裊裊,似方才夢中黃泉,催得人魂魄游弋。好在身邊一桿精致雕花煙斗里尚余煙裊裊,原來睡得并不長久,心口石頭頓時落下來。又把煙桿勾起,煙也是在京城才學會的,從前不曉得多么討厭,后來卻沉迷??礋熿F迷神,想要把愁煩燃盡。小柳春從耳房里洗澡出來,半披著白色絲薄睡褂,身段瑩瑩豐嬈。慵懶地倚在他身上:“這樣快就醒了?也不多睡一會?!?/br>他的左手已殘,絕美容色蒼白而落寞,她卻沒有嫌棄他,用溫柔將他撫慰,依舊把他的陰柔愛到骨頭里。問在想什么呢?梅孝廷用手勾著小柳春的長發,打量她洗去鉛華后的臉顏。其實她和那個叫關秀荷的女人完全是兩個人。他一直都知道。“我夢見我哥哥死了?!泵沸⑼⒑笈碌恼f:“安慶王府的送了你一對什么?”“哦,六世子送了我一副頭面?!毙×貉凵衤晕?,又撫著梅孝廷瘦削的臉龐,柔聲笑道:“我早上去求他幫忙放你,但是你放心,他什么都沒有對我做,過幾天我就把東西還回去?!?/br>“還回去做什么?以后總是要用的。你們做戲子的,不該太拒絕,得罪了主顧結果總是不好?!泵沸⑼s睇見了她那一絲澀楚,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小柳春親他:“阿廷,你怎么突然和我說這些?我不要聽?!?/br>“有么?那我平常都說些什么?!泵沸⑼⑿?,然后閉起眼睛。二人在軟榻上擁裹蠕顫,小柳春纖長手指摳解著梅孝廷素白的中衣,紅唇沿著他清朗的胸膛徐徐往下:“阿廷,我們回去吧。我不要這芳華,也不計較你家鄉那個女人,我可以做小,和你一起照顧她?!?/br>“呵……女人?那不是我的女人,那只是我的大嫂。我梅二,此生從來沒有過女人?!泵沸⑼⒈〈絼澾^小柳春的胸頸,用情裕迷亂著自己的神智,想要揮散去耳畔哥哥的清語——“去到很遠,也許這一生都將不會回來,這里是我的全部家當,你拿去抵債……”“盡快至燕沽口碼頭等我,我到了,自然會想辦法帶上你……”他們就要走了,連具體的時間都不告訴他。他的心就痛,敢不敢狠一狠心把執念掐滅?敢不敢就成全他們兩個離開?——江南老宅的天井下總是潮濕陰暗,自小聰穎好學的梅家嫡長子發了高燒,周氏跪在佛前念念有詞。七歲的少年一個人無聊,負著手在樓廊上四處游蕩??匆娖抛佣酥鴾?,母親給了婆子一個紙包,婆子往碗里灑下,然后那藥粉便騰起濃霧。他看得目不轉睛,還有些害怕。趁人不注意,悄悄走過去倒掉半碗,又摻了開水進去。自己就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