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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想不起來了,說得就是這場面?!?/br>秀荷順著視線看去,只見那山坳下亂石嶙峋,老樹密林,風雪將世界遮出一片朦朧帷幕,看過去就像一張濃墨重彩的古畫。不由應和道:“當真是美極了。太后說得可是‘空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民婦生在南邊,從來也沒見過這樣的景致,得太后恩典,今次真是開了不少眼界?!?/br>老太后瞅著小媳婦乖覺嬌嫵的臉容,那眉目間依稀幾許端王府的痕跡,到底是血脈割不斷啊。心中喜愛這娘兒四個,便狀似無意地嘆說道:“這些年朝政艱辛,兩河兩江旱澇不斷,先是鬧亂黨,后鎮西王府又叛亂,所有事項都是你義父全責佐助著皇上。一個男人到底只能有一顆心、兩只手、一雙腿,忙來忙去,顧得上事業,就顧不上兒女情長。很多事兒到得閑了再回頭去想,想一想,早已經身不由己了。他父親去得早,留下他一個年輕輕的,這些年折騰下來有多不易,哀家在旁邊看得很清楚??偛荒芙兴麕头隽嘶噬线@么多年,末了自己最重要的卻受了委屈?!?/br>把秀荷柔白的手兒抓過去,輕撫著,意味深長道:“你也是個體貼懂事的好孩子,哀家看你夫妻倆個把崽兒帶得這樣好,心里也疼也喜歡。帶你出來一趟,是堂堂正正的抬舉你。得的是宮中的寵,和從前的事兒都不沾邊,你義父必不再兩頭做難,更沒人敢再為難于你。往后出去場面應酬,也能堵了那些閑人的口舌?!?/br>老人家諄諄善誘,那細長眼眸里目光仁愛,話說得雖不直白,卻句句暖人心腸。但太后久居深宮,哪里有心思去睬那十多年前幾個世家公子的風花雪月?必然是鐸乾私下去求討過的……秀荷想起走之前鐸乾在馬車外蒼削的臉容,還有那句“曾老大夫我已派人去找,一定給你和關師傅一個交代?!毙乃急阄⑽⒁挥|動。緊了緊太后的手心,感懷道:“謝太后娘娘恩典。民婦無以為報,娘娘若不嫌棄,懇請容許民婦每年繡一張賀壽圖,祈祝太后娘娘福祿安康,千千歲歲?!?/br>“好一張甜嘴兒,那敢情好。哀家出生軍家,偏就愛學你們這些小姐千金附庸風雅,呵呵哈?!碧罄先思乙恍?,丹田氣十足,氣氛一下子又和樂起來。鎮西王府,叛亂……原來是由端王府鐸乾親辦……素玥笑顏悄然冷涼下來,抬眼凝著窗外游走神思,看到前面已至山坳,那山坳下排著三間木屋,煙囪里有炊煙裊裊,皇上前面的車隊已經徐徐過去,卻并沒有停下來。不是說好了把藥端給德妃,大概三兩個時辰便能腹痛起效???不免有些狐疑,看了眼外頭的大總管陸公公,笑著道:“呀,出來也有些久了,怕老王妃那邊空虛,這就回去了?!?/br>揩著手帕下得馬車,走到陸公公身旁,笑盈盈打了聲招呼。原本定的計劃乃是周密無縫,三間木屋住的本是修路的匠工,提前殺光了,換了弟兄們落住進去;德妃走至山坳附近腹中開始鬧騰,皇上寵她,必要陪她下得馬車,叫宮女帶進屋中借處“解急”;彼時目標赫然,暗處里毒箭疾發,定然一箭中的叫那狗皇帝斃命。然而如今前方人馬已經過去,德妃卻依然無恙,再要刺殺,可就沒那么容易了,反倒叫弟兄們死傷元氣。素玥低聲道:“怎么還沒動靜,都快過去了?!?/br>陸公公大步走路,面色些微凜然:“不該啊,那粉兒下到碗里,早上拖的小太監送過去,按說此刻早該發作……莫非后來竟是沒喝?”正說呢,身后車廂里傳來太后的低喚:“哎唷,這一早上肚子怎么一揪一揪的疼,前邊看是有排木屋,快停下來讓哀家松口氣則個?!?/br>那前邊山坳下的木屋,門前是個空場,有老者在鋸木頭,隔老遠便聽見吱嘎吱嘎響;應是他的兩個兒子在屠宰,有畜rou懸在門口枯樹下,那紅紅白白,一刀一刀硁硁哧哧,像地獄里的府衙在裁判著死去的歹人,莫名陰森得詭秘。眼看皇帝已經過了山坳,二人不由相視一眼,陸公公壓低聲音:“撤了吧……叫她自個喝了。今天誰都不許動手,免得打草驚蛇?!?/br>嗯。素玥點了下頭。陸公公便把簾子拉開,問:“太后您老人家有什么吩咐?”老太后皺著眉頭,方才容光泛發的臉容變得青白:“這不是德妃近日身子不舒服嘛,哀家每天都命人送湯過去,早上你不得閑,我就叫小順子送,小順子忘記了,我就自個兒吃了小半碗,不送了。估摸著是太油膩,傷了腸肚子,喲喂,眼下揪得厲害?!?/br>叫宮女扶自己下去,說去那排屋子里借個地方“避避”。陸公公老鷹眸下心思流轉,一邊框著老太后,一邊關切道:“您慢著些,奴才這就派人去和皇上稟告一聲,看要不要在此地歇一段再走?!比羰腔噬峡蟻?,那任務依然照舊。太后聽了卻連連擺手,道:“不用了,一會會的功夫不耽誤,馬上就好了。德妃身子也不舒服,這大雪飛天的,叫他拐回來還多一趟麻煩?!?/br>陸公公面上為難,到底是沒辦法,便暗暗睇了素玥一眼,叫她去放白鳥兒,告誡幾個伙計千萬別輕舉妄動,馬車里不是皇上,別徒傷元氣。白鳥乃是方才永恪手里所玩那只,七歲的永恪這會兒看著熟睡的小甜寶,看她抿著小嘴兒,眼睫毛長長卷卷的,一顫一顫,像一直乖呆的小粉豬。滿心里愛得不行了,哪里還記得鳥兒?素玥便從底座下悄悄取出籠子,打開小窗。老嬤嬤手上提著個雕金便桶,見那屋房下有婦人正在潑灑熱水,便過去附耳低聲問一句。那婦人聞言受寵若驚,手上瓜瓢兒都不曉得往哪里放了,擦著衣擺連聲說“好好,快請貴人進來?!?/br>那擦著衣擺的手卻粗糙有菱,哪里像是慣常燒火做飯的婦道人家,道像是慣常cao刀宰人的孫二娘。但她正好搓著衣擺,那在宮中豢養的宮女可沒注意這些,扶著太后走了進去。花卷小少爺忽然嚶嚶地哭起來,小少爺愛干凈,不喜歡尿褲子,不像弟弟,一抱起來屁股底下就滴滴答答,還笑咯咯的蹬腿撒歡兒。秀荷見豆豆睡著了,便把弟弟放到小車子里抱起花卷下去把尿。叫后面馬車里的阿檀,阿檀、阿檀,你過來照看一下,別讓jiejie弟弟醒來找不見人哭。本來想叫奶娘跟著自己一道去,但見奶娘瞌睡著,想她一路奶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