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27
本無懼威脅,但看著階前相親相愛的一小家五口,看到秀荷那張與小燕笙酷似的臉容,到底卻又不忍心。虧欠的已然太多,他不能為了滿足一己膝下之歡,再叫她與三個孩子背負一輩子不堪的蜚議。當初偶然將她在人海茫茫中找見,分明告誡自己只能在暗中照拂,怎生得后來貪念卻越來越多,想把小夫妻兩個接到京城、聽不夠小兒一聲聲稚嫩的咿呀學語……最后卻叫她承受這樣多,反而離初衷遙遠了。嘆那舊時的債已經還不清,不是無心,是這世情不容。老桐不忍心看主子寂寥的神思,壓低聲音道:“王爺您要三思,話一說出口可就難收回來……”鐸乾擺了擺手,凝著花卷俊秀的小臉蛋,忽而冷下心來:“認義子,是因為當日在南邊私訪查案,阿武舍命替本王擋過風險,此事與秀荷并無甚么關連……長相相似也只是緣分。關秀荷并非本王所生,其父母本王亦并不熟識。至于這三個孩子,將來若能叫本王幾聲‘干爺爺’,便已是本王最大的滿足?!?/br>說著隔空對秀荷歉然一笑,隱去目中的絕涼。“哄——”人群一下嘩然。端王爺是誰?那是自少年起便在老皇城根下叱咤風云的狠角色,今日竟然頭一遭在醇濟王府面前居了下風。一個個不由對秀荷另眼相看,雖心中依舊是半信半疑,到底再不敢非議半句。秀荷頓時舒了口氣。在她的心中,至少鐸乾是自私的,明明什么也給不了子青,卻依舊自欺欺人的與子青山盟海誓。但她想不到十多年后的鐸乾,為了還自己與孩子們一片安寧,竟肯放棄這措手可得的認親機會。他這一放棄,便意味著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聽到那一聲“姥爺”。“謝過義父?!毙愫筛屑さ馗A艘桓?。抬起頭來,看到鐸乾在風中清削的臉容,曉得他胃疾嚴重,心中多少生出不忍,只是面上不肯表露。但她卻不知,她越是這樣感激,鐸乾心中的蒼涼便愈甚。那父女之間的溝壑……到底是跨不過去了。鐸乾穿越人群,笑笑著扶起秀荷:“傻丫頭,你們過得好就行?!?/br>轉過身子,又森冷地睨了眼老德壽:“聽也聽了,鬧也鬧夠,老王爺現在可以走了。路上小心看路,仔細一把老骨頭在什么地方閃著,到時候連曾老太醫也救不回來?!?/br>曾老太醫……德壽“呃——”地打了一聲嗝。個小兔崽子,那曾老太醫的事兒安排得縝密,幾時叫他看穿了把戲……這分明就是在威脅自己。“大伙兒今天也都聽明白了,京城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幾時他鐸乾改口認了這丫頭,幾時這丫頭就得隨我回府上。那小燕笙沒過誰家的門,她和從她所生的,就都還是我醇濟王府下的種,得歸我醇濟王府管著。嘶……走著,回家切!”穿太薄冷得不行了,沖連旺揮揮手,命趕緊抬自己去對面。正說著,幾名侍衛扛來一頂豪闊的轎子。那鑲金絲轎簾掀開,里頭扔著一件大厚棉袍,似才脫下來不久,隱約還有幾滴未干的口水。醇濟王府大兒子成禮的聲音:“爹,你在這里做什么?大白天轎子扔在路邊,衣裳也不穿,叫人看見還以為被綁票了。還不快隨我回去……丟人現眼?!?/br>那末了的四個字極其小聲,看了眼父親狼狽不堪的扮相,滿心都是恨鐵不成鋼。自己一向是很努力的,然而仕途卻諸多不順,都因著父親母親的連累,在京中人際關系也不討好,好容易得來個內務府差事,眼看著又要到了頭。老德壽怕大兒子,見兒子面色陰沉,登時便有些尷尬,嘴硬道:“你知道個屁!我這么做為了什么?都是為了你們著想。就你那媳婦生下的小畜生,他能成得了什么氣候?我要不想辦法續點兒香火,早晚家都被那幾只不下崽的老母雞敗光嘍?!?/br>到底是氣短,下來把棉袍裹上,然后換了抬轎子,歪著嘴瞪了鐸乾一眼:“小子誒,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別叫老子逮著了把柄?!?/br>“好走?!辫I乾冷漠地拱了拱手,并不想多睬。成禮也回了一拱:“雖說多有得罪,但端王爺幾個人這樣圍攻一個老者,到底有失禮數?!?/br>他與鐸乾乃是同一輩分,當年三個王府勢力不相上下,如今他小端王如日中天,自己卻連個官職都遙遙欲墜,那個中酸楚自不稍說,言語不甚好聽。忽而抬頭看了眼秀荷,目光卻微一頓愕,想起許多年前那個被父親藏在破院里的meimei……青白柔秀,明亮的眼睛里總似汪著一抔水兒,命運卻幾多坎坷。偶爾扒在墻縫里悄聲喚他哥哥,向往那墻外的世界,他心里憐她,卻不能忤逆自己的母親,眼睜睜看著她被賣出去,墮入三教九流。因此對鐸乾,成禮一直是耿耿于懷的——當年看他二人好合,竟還為妹子舒了口氣,以為自此能脫離那梨園污渾。卻不想……倒不如……“嘻——”甜寶與豆豆互相玩著腳丫子,齜著小牙兒笑瞇瞇。那粉嘟嘟的俊秀模樣看得成禮心弦一觸,目光頓地柔和下來,聲音便添了幾許歉然,對秀荷道:“今后老爺子再來尋你麻煩,你便派人去廣和門通知我,我就在那里辦公?!闭f著也不待秀荷答話,看了眼三只可愛的小寶,驀然拂袖離去。人群便也隨著四散開來。庚武對鐸乾與隆泰抱了一拳:“謝二位長輩解圍?!?/br>隆泰容色淡淡:“要謝就謝你家小夫人,本王不喜歡欠人情不還?!?/br>秀荷悄聲問庚武:“他說的什么……我哪兒給過他人情啦?”庚武聳聳肩表示不知。秀荷便剜他一眼,柔聲道:“誒,那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廚給你做?!?/br>自從去歲嫁入庚家門,庚武便舍不得秀荷五指再沾陽春水。彼時庚家雖然不富,大到婆婆小到嫂子,對秀荷卻是捧著護著的疼。早先時候她還局促著,事事都要搶著干,后來分了家,請了婆子,被他慣得嬌了,漸漸也就習慣起來。如今可是有一年多沒再嘗過她的手藝。庚武擋過眾人視線,輕咬了秀荷一口:“難得見你主動獻殷勤,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首飾要買?”買買買,就知道給她和崽崽們買這買那,她看重的可不是這些。秀荷撅著嘴兒,才不肯告訴庚武是因為他剛才的那番話。“看你近日忙得都瘦了,不吃就算,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