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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生氣了。“哎,大人那么忙,我怎好意思煩他?既然他都這么說,那我也只能遵從了。”男人總算被說服?!按髬?,別生氣啦,你也知道御史大人對我們一家的恩情實在是三生三世都還不完,我當然是找著機會就想報答嘛!”“每個都像你這樣,那大人不想張揚的功夫不就都白費了?”大嬸叨叨念著。“奉旨抓了人,卻私下救濟犯人的整個家族,要是被有心人亂說一通,反而會替大人引來麻煩?!?/br>“誰叫皇帝動不動就下旨抄家?貪贓枉法的只不過是個遠親,和我們根本沒有關系,卻把我們辛苦大半輩子的家產全都收走?!蹦腥酥刂氐貒@了口氣?!耙皇谴笕诵暮?,拿錢幫我們重建家園,哪有現在的我?”“還是多虧大人說服皇帝別族誅無辜,不然你們哪活得成?”大嬸也跟著嘆氣?!跋瘳F在兵部侍郎的罪已經定了,那一家子的事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錢了?御史大人只顧著幫人,也不曉得要對自己好一點,看以后要怎么討老婆!”“不是要納妾了嗎?聽說很美啊!”“……哎,別提了,你快做事吧,太陽都快西落了?!彪S著腳步聲離去,語音漸去漸遠。孫沁怔站在門后,良久。才緩步走回榻沿坐下,她拿起書冊,準備繼續看下去,看在眼中的字,卻讀不進腦海里。她還以為找到那些銀票等于逮到他表里不一的漏洞,卻沒想到他遠比她想的還要高潔。原來他的錢都是這么花的,她藏著的銀票,應該是已經計劃好用途了吧?剛剛聽到兵部侍郎被定罪,她比想像中還平靜。為了這趟失敗的任務,害她被困在這里,現在變成他和她的斗智斗力,起因已經變得不重要。她無法理解他的想法,她們為了錢,可以視人命如草芥,他卻是將錢財視為無物,自己過得簡樸,把錢全花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何必呢?下令抄家的是皇帝,那些人又與他無關,他大可以拿著豐厚的獎賞闊綽度日。她們的所作所為是錯的嗎?他對她用盡心計是情有可原的嗎?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在這世上有一定的標準嗎?一直以來的信仰在頃刻間被顛覆,孫沁的腦中一片紊亂。他是否并不如她所想的那么冷邪jian詐?他孤立她的舉止,是否并不全然只為了攻陷“天水宮”?這些念頭一掠過腦海,孫沁猛然心驚,意識到自己原本堅定的意志竟開始動搖,麗容一白,急忙狠咬下唇。不管他是懷抱何種心思,都不關她的事!將所有的凌亂思緒全都抹去,孫沁強硬地把脫韁的心牢牢禁錮。誰叫他那么詭計多端,還把她利用得不留余地,他不該把主意打到她頭上,更不該妄想與“天水宮”為敵!那筆錢她要留著,等她逃出這里,帶回“天水宮”,當作她不曾背叛師門的證據。銀票她絕不還他!日陽西斜時分,項沛棠進房。“大嬸問你今天還是要在園子凈身嗎?”提到這話題,斯文的臉龐顯得有些尷尬。雖然工人已經離開了,他還是覺得這么做不太妥當。前天撞見的美人出浴圖一直烙在腦海揮之下去,他昨天刻意晚歸,以為眼不見為凈就可以強迫自己別去想,但今天沒出門,只要一想到她會在他的視線范圍里重演那一幕,他連待在書房都覺得坐立難安。“好啊,有何不可?”孫沁抬頭睇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轉回書上。現在也只有在這方面的交手,她才有稍占上風的感覺。“哦?!表椗嫣膼瀽灥貞寺?,正想著是否要借故離家一會兒時,視線瞥見桌上剩余的半碗奶水,順口問道:“小狗今天吃那么少?”“嗯,它一直在睡?!辈幌褡蛱鞇鄢秤謥y爬,今天小黑狗很乖,吃飽了就睡,已經很久都沒叫了……但……也太久了?孫沁覺得不對,走到狗窩旁蹲下,她看見小黑狗閉著眼,一動也不動。她怔住,緩緩地伸出手,觸上指尖的是微溫僵硬的感覺。項沛棠來到她身后,無須看到小黑狗的狀況,她的舉止已讓他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孫沁緩緩收回手,蹲著的姿勢不曾或動,螓首低垂,他無法看見她的表情,然而那纖細的背影卻顯得如此柔弱無依。項沛棠緊緊握拳,有種想要對天咆哮的沖動。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感情,她昨晚還那么溫柔地把它抱在懷中,上天為何這么殘忍?為何要這么快就把她的感覺奪走?再讓她感受得更深刻一些不行嗎?“這么小的狗很容易夭折?!彼銖娋S持聲音的平穩,沒讓憐憫和心疼透露出來。原來它這么脆弱,比人命脆弱多了。孫沁空蕩蕩的腦海里,只有這個念頭。“剛好省得麻煩?!彼?,起身就要離開。“孫沁!”項沛棠拉住她的手腕,一見她回頭,他狠狠一震。她的麗容依然面無表情,不見任何哀傷,但那雙眼,那雙總是流燦冷傲明媚的眼,如今卻盈滿茫然,仿佛被帶走生命的是她,不知該走向何方,茫然地飄浮在無邊無際的黃泉里。她的模樣讓他的心整個擰痛,她沒辦法用哭來宣泄心中的難過,因為她連該如何表現心傷都不懂!“孫沁……”他收緊持握,又低哺喊了聲。孫沁看著他的手,視線再緩緩地看向他,疑惑擰眉?!坝惺聠?”他為什么要這樣抓著她?“我們一起把它埋了,好不好?”項沛棠勉強揚起微笑,溫柔低道。孫沁頓了半晌,才聽懂他話里的意思。奇怪了,她怎么變得傻傻的,反應這么慢?“……反正沒事?!备袅藭?,她才點頭。項沛棠將小狗連同底下的布一起抱起,帶著她來到園子的一角,然后找來鏟子掘出一個深洞,把小黑狗放進去后,再把土鏟回,一鏟一鏟覆下的土,逐漸將它掩沒。孫沁在旁靜靜地看著,整個過程項沛棠一直留意著她,那若無其事的模樣,讓他更加感到心疼。在幾乎將小黑狗完全覆住時,他停下動作。她沒動,也沒問他為何停下,依然靜靜地看著。靜止許久,項沛棠才又開始鏟土,埋葬了小黑狗。熄了燈火的寢房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