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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侵犯了兒臣的利益?!毖喱壍?。“此話怎講?”裴青瑤目色深邃起來。“兒臣聽說,被他抓回丞相府的那些幼女,個個容貌清麗甜美可人,再過幾年,她們中的某些人完全有可能成為兒臣的妃子,卻被他搶先一步,兒臣氣恨不過?!毖喱壵裾裼性~,聽得璃月一愣一愣的。話說,這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吧?太后卻似乎全然沒有發現這番說辭有何不妥,只道:“即便是如此,你帝王之尊,豈能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去懲戒他?”“母后,如非逼不得已,兒臣也不想這樣,兒臣想抓他進大牢,想依律給他判刑,可兒臣微服出宮親眼所見的事實,讓刑部去查,卻總是‘查無實證’四個字。兒臣嫌刑部那幫廢物不會辦事,想換一批,母后又不同意,此等情況下,兒臣除了另謀出路外別無它法。再者,具體實施過程兒臣并沒有具體吩咐,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不是我東儀朝廷慣有的特質么?兒臣還以為母后早就見怪不怪了?!毖喱墲M面的恭孝之態,說出的話卻句句帶刺。裴青瑤看著他,少頃,又移過目光看向他身側的璃月。察覺她的盯視,璃月不解地眨眨眼睛,想:看我干嘛?又不是我讓你兒子跟你作對?她不知道,在她出現之前,燕瑝從未用這種綿里藏針的語氣跟裴青瑤說過話,他一直是乖巧而孝順的。“好吧,哀家知道了,你先退安吧?!卑肷?,她語氣緩緩道。燕瑝起身,行禮過后帶著璃月走了。裴青瑤有些失神地看著跟在燕瑝之側顯得尤其纖細窈窕的璃月的背影,待他們完全消失在軒外之后,她揮退軒中的宮女,獨留裴邦卿一人在側。靜默半晌,她問:“你覺得玉無塵怎樣?”裴邦卿道:“龍章鳳姿,天質自然,世間,難有出其右者。只不過,其人云山霧繞難以捉摸,如將延熙交付于他,總讓人覺得不甚放心,因而,我還是贊成太后從前之提議,將延熙許給皇上為后?!?/br>裴青瑤揉了揉額角,道:“燕瑝與她彼此間只有兄妹之情,加之她現在又有了心上人,如強行讓她入宮為后,只怕她不會開心?!?/br>“暫時不開心總比一生不幸好,那位無塵公子,看來對延熙并無愛慕之意?!迸岚钋涞?。“哀家也看出來了?!迸崆喱幪ь^,看著軒外絢爛的春景,低聲自語:“我裴青瑤的女兒,怎會不招人喜歡呢?”裴邦卿聞言,思慮半晌,道:“延熙從小受盡恩寵,只怕脾氣是有些驕縱了?!?/br>裴青瑤側眸看他,少時,忽而問:“你覺得延熙像我還是像先帝?”裴邦卿愣住。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想過,但他不敢說出來,裴延熙……就長相而言,不論是身材臉龐,還是眉眼五官,甚至性格,和少女時代的裴青瑤都相差甚遠,與先帝那更是沒有一絲相像之處了。如非她右肩后有那枚花瓣狀的粉紅胎記,他幾乎就要懷疑,她并非是裴青瑤的女兒。可,都已經當女兒養了這么多年,此刻再提這些,未免不合時宜。其實,比起她來,他更關注的是與她交換的他的兒子,燕瑝。沒錯,燕瑝是他的兒子。當年他的夫人與裴青瑤差不多時間懷孕,五六個月的時候,有一名極有經驗的接生婆,據說能依據孕婦的身形判斷腹中胎兒是男是女。他的夫人和裴青瑤在當時還是將軍府的裴府請這位接生婆秘密地看了,接生婆斷言,他的夫人腹中是男孩,而裴青瑤腹中是女孩。裴府立刻秘密處死了那名接生婆,但這個預言卻像塊大石一般壓在了裴青瑤心頭,當時她便與他商議,如真如接生婆所言,為了她在宮中的地位和裴府的將來,兩家不妨兒女互換。為了掩人耳目順利實施這個計劃,裴青瑤借口夢到仙人神示,要回裴氏祖籍之地祭奠祖先以保腹中龍兒福佑。裴氏祖籍并不在永安,而在東儀北部華安郡。先帝本不欲讓她帶著身孕長途跋涉,后不堪她軟磨硬泡,便派了大隊的禁衛軍和隨護人員與她同往。數月之后,他的夫人果然在府中誕下一名男嬰,他欣喜若狂,但想起裴青瑤對他的囑托,便對外謊稱生了位千金,時隔半月,東儀北部便傳來了好消息,說裴青瑤在回宮途中行經長淮郡時,為皇上誕下了一名皇子。在裴青瑤回到永安之前,兩家完成了秘密交換,他的兒子便以皇子的身份入了宮,一晃十七年過去了,燕瑝的成長讓他這個生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不由自主便想,這一生,如能讓他親口叫自己一聲父親,那該多好。他這邊滿心的希望和喜悅,裴青瑤卻恰恰與他相反。七年前,她處死奶娘游氏那一幕始終在腦海盤旋,她詛咒她的女兒一生不幸,當時她并沒在意,只因她看到,裴延熙肩上有那枚胎記,那枚胎記,是她生下女兒后極痛中第一眼看去最深的記憶。然而,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女大十八變,小時候 看著眉眼圓潤與她還有幾分相像的裴延熙,出落得益發美麗動人,只是眉眼間再尋不到與她一絲相像之處。還有她頰上那對甜美的梨渦,也是她最介意的地方。燕氏一族及她本家裴氏一族,幾代以來就從沒有人有過梨渦,她曾就此事問過心腹太醫,太醫說,酒窩一般源自遺傳,自然生成的概率極低極低。她當時心便涼了。當年與裴府交換嬰孩一事是交給游氏去做的,她忍不住驚懼地想,游氏會不會中途把她的女兒換掉了?裴延熙后肩上那枚胎記不過是假的而已?可,當時游氏真的能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做出這樣的事來?還是她一早就看出了她的狠心絕情,知道自己幫她做下了這偷龍轉鳳之事絕不可能活,于是把她真正的女兒藏起來想關鍵時刻用來保命?是了,她臨死前說過“一命換一生”……只可惜,當年所有參與過這件事的人都已被她斬盡殺絕,不論當年游氏到底做過些什么,她都無從考證了。哦不,她不能再往深處去想了。這一生,她還從未怕過任何人任何事,可此番,她真的是怕了。她怕事實就如她猜測的一般,她怕自己寵了十七年的女兒并非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