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后，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我會給一個交代給你的?！彼f這話的時候，強忍住了掉淚的沖動。

之前，李尋歡一直是面向著前方沒有看譚素素的，他怕自己如果看著她就會受不住她的殷殷期待而答應了她。

可是現在聽她這么一說，他迅速地掉轉過頭來看她：“你說什么？！你什么意思？！”他咬牙切齒地質問。

譚素素勇敢地回視他，雖然心虛、雖然不舍，可她還是堅持保持著與他對視相望。她不敢措開眼珠，仿佛如果她那么做了的話，她就是俯首認輸了。雖然她知道是自己不對，雖然在內心深處里，她也好想對他認錯認輸，可是那條年輕飛揚的生命不允許她這么做。

李尋歡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如果說一開始是因為她的優柔寡斷、心慈手軟讓他氣憤的話，那現在的他就是出離憤怒和忿恨恐懼了！

為了那個人，她在咬牙死扛。――李尋歡清楚地看到在譚素素眼里的怯意，他看得出她的慌亂和軟弱！可與此同時，他又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堅持和魚死網破的決心。她是這個意思嗎？――無論如何都要放那個人一馬，哪怕因此不能獲得自己的諒解而以分手作為“謝罪”？！　　他在她心頭的份量就這么輕？永遠比不上那個一直在傷害著她的人？

“如果這是你最終的決定，那我同意，我成全你！”實在是傷心失望，李尋歡撂下這句話后就發動了汽車。

接下來的路程里，他克制著要冒火的沖動，只是專著地開著車，仿佛天地間就這件事情是于他而言必須要做的。

很快他就將汽車開到了譚素素家小區大門口。

停下車，他依舊是不說話。

今天他說的話好少，只那么兩句！對此譚素素怎么可能不傷懷在意？也許自己和他真的就這么走到盡頭了！看著生氣而決絕的他的側面，譚素素只覺得無限眷戀、無限心酸…

好一會兒后，她毅然地拉開了車門。

邁出車箱的一只腳沒有落到地上，她的胳膊被從后面伸出的大手緊緊地攥?。骸皩δ愣?，我究竟算什么？！”下一秒，在她耳邊響起李尋歡悲憤的質問聲。

第６0章　爭執(２)

“對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李尋歡憤怒地質問。――在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好多年了，他保持了好多年的冷漠和心如止水，在遇到譚素素后就一發而不可收拾，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她叫他歡喜、給他極樂、她令他心軟，又叫他焦灼…

此刻，她再給了他新的體驗：她讓他品嘗到嫉妒、失落、恐慌和忿恨！難道在她的心里還是那個人占著更重的份量？

也許？

確實！

不是嗎？在自己與她的這一段關系當中，自始至終都是自己主動，自始至終她都是被動承受著的那一方。他不禁懷疑：假如不是自己這么積極地一直追逐著她，那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會對他注目、那她是不是根本就不會愛戀上他？！

雖然年紀不輕了，可是在感情的路上，李尋歡的經驗少得可憐。

是他付出的不夠多？還是他不夠優秀？不，李尋歡覺得都不是，在和素素相識、相戀的進程中，他是放了越來越多的真心和努力進去，他覺得自己是值得她托付的好男人。

可她卻對自己說出了那樣殘忍的話！――她說要放過陳元，在那人那樣地傷害了她、傷害了他、傷害了他們大家之后，她說要放過他！

是說自己終究是晚到了一步？是說自己究竟還是比不上那人在她心中的超然地位？

貌似如此！

所以才會這樣！所以即便那人那樣，但她還是決定要放過他！

――也許這才是今晚他舉止嚴重失常的原因？

但是身處事中的他卻并沒有明確到這一點。

他只是用自己的大手緊握住譚素素的臂膀，他看到了她皺眉忍痛，可是此時已經極端狂躁的他完全沒意識到她那細微面部表情的起因。

直到她忍不住疼得“嘶”了出聲，李尋歡才后知后覺地發現到是自己弄疼她了：“疼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十三，你――”譚素素不知道要怎樣往下說，千言萬語積在心中，她難過委屈得只想流淚。

于是，她的眼淚就那么不可抑制地流了出來。

其實，我們在對待自己最親愛的人的時候，往往是不能保持理智的：最無理的要求希望他能體諒，最放肆的任性希望他能包容；反而在對待普通關系的人時，我們卻能夠做到彬彬有禮、處事得宜。

今晚的譚素素就是這樣，對他說出自己決定的時候她是希望她的十三能再理解她這一回的。她已經不愛陳元了，至少不是男女之愛了?？墒沁@不意味著她能夠狠的下心叫那人在陰暗可怕的黑獄里呆近十個寒暑！

別對她說法律，別對她講原則，于她而言，法本有情，法理不外乎人情。她覺得自己就象村婦“秋菊”――在終于有機會一張正義的時刻，卻忽然發現那個傷她的人似乎并不該接受那么重的懲治。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的他不能理解，他的顏面、他的是非觀、他對她的感情都使他不能讓步。

商量，那是對一些可以商量的事而言的；對于根本不能夠調和的、觀點根本就是對立的事情，怎么商量？！

所以她能夠做的，真的就只剩下了一條：謝罪。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罪，對十三，對陳元，她都覺得抱歉。

陳元問的很對――既然已經等了三年，為什么就不能再堅持一陣？！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惹出來的，一開始的時候她不該等陳元，后來的時候她不該招惹十三！

既然如此，那么就讓她自己一個人孤苦終老吧，這才是她譚素素應該要承受的命運！一邊這樣地想著，一邊她的淚越流越兇。

眼看著譚素素淚流滿面，李尋歡的臉陰郁得完全黑了，咬牙切齒間似乎都有些變型。他不知道她的淚是為了誰而流？為了“可憐”的陳元？為了哀求他放過那罪人？

對不起！――譚素素在心里無言地說著：對不起是我將你逼成了這樣！都是我的錯！

用沒有被他拉著的另外一只手使勁兒地抹了一下臉，譚素素毅然決然地說道：“原諒我十三，原諒我的愛是如此的自私，原諒我的愛總是叫你難堪，原諒我的不成熟，原諒我的不知感恩，原諒我的任性妄為。就讓我一個人――”

去承受命運的懲罰吧！就讓老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