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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停住了,我的心也忽然停住了。撐傘人緩緩抬起頭,在雨中沖著我低喚:“洛兒?!?/br>“南宮冥……”他悅耳的聲音如驚雷,嚇得我叫都叫不出。來人正是南宮冥,他束著白玉冠,風采依舊,連眉梢里都透著溫柔,仿佛兩人就是約好了在此見面,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他見我遲遲不下樓,便收起傘,輕點足尖,飛身上樓,落在欄桿上,沖著我伸出手,寵溺地說:“洛兒,隨我回家去?!?/br>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識破偽裝的?驚疑中,遠處馬鞭起,繁忙瑣碎的馬蹄聲伴隨著一輛精致華麗的小車,飛快地從巷子那頭趕來,趕車的壯漢隨手幾鞭子打散了躲避不及的行人,引發陣陣sao亂。幾隊手持寶刀利劍的官兵趕來,很快堵住了巷道口。帶頭的下馬,恭恭敬敬地為小車掀起珍珠簾。南宮冥不高興地皺了皺眉,我開始發抖。果然,珍珠簾后,露出臉色難看的龍昭堂,他的長發隨意辮起,結著珍珠環,穿著和排場似乎比往日簡單了幾分,倒有些像便服,身邊也沒帶著那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和黑豹。手里玩著根長鞭,斜倚軟塌,帶著幾分恨意幾分不知名情緒直盯向我,口里卻對南宮冥笑道:“南宮少主好忘性,這奴才似乎是我的人吧?”爭鋒相對事情變化得好像做夢一樣。樓下,龍昭堂端坐車中,沉默得像座活火山,隨時會爆發吞噬所有一切。樓上,南宮冥居高而立,如漂浮在驚濤駭浪上的一片落葉,任憑沉浮,毫不退縮。雙方對峙,劍拔弩張,時間每一秒都如一年般漫長。寒風颯颯,茶寮中一片寂靜,空氣化作凝固的冰塊,冷得沒有任何變化,只余沙沙雨聲籠罩在天地間。偶爾傳來一兩聲咳嗽和打翻杯子的細小響聲,都猶如霹靂般驚得人心驚膽戰。我這只夾在中間的肥兔子,狠狠眨巴兩下眼皮,然后睜大眼睛,看看左邊的南宮餓狼,瞧瞧右邊的安樂猛虎,再掐幾把自己的兔子腿,終于醒悟過來,嚇得癱軟在桌,下意識想尖叫石頭救命。可是,他一個初入江湖的菜鳥,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真的能像金甲勇士般威風凜凜地打退千軍萬馬,將我救出來嗎?這是不可能的。所謂奇跡,所謂英雄,是電影里騙人的玩意,現實中的英雄是犧牲后才追封的稱號!在危險的暗殺目標面前,在想置他于死地的兩人面前,在數百軍士組成的包圍圈中,只會送了石頭性命。必須留得青山在,才會有柴燒。而且石頭愛干什么都好,他要逞英雄要報仇要送死我管不著,我只是不想看見他因我而死。而且死一個比死兩個好,僅此而已……還是我來做英雄吧。硬生生將差點喊出喉嚨的叫聲咽了回去,我壓下心跳,挺直脊背,站起身,抬起頭,瞪著兩頭禽獸,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龍昭堂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玩著馬鞭,良久,終于慢慢起身,跟車管事殷勤上前攙扶,馬夫俯身做腳墊,隨侍小童匆匆為他披上黑狐裘,遞上小暖爐,然后小心用錦緞蓋去地上污水,撐開碧鑲珠嵌寶名家作畫的紙傘,數十將士開路,前呼后擁地護著他緩步往簡陋茶寮走去。上到二樓,他傲慢掃視四周,略一沉吟,直接無視了南宮冥的存在,只沖著我勾勾手指,眼中帶著殺氣,口里卻溫柔哄道:“小洛兒,乖乖回來,才有好果子給你吃!”原著里林洛兒的好果子就是被丟給將士們輪了。我嚇得魂飛魄散,忍不住退后兩步,往南宮冥身邊靠近了一點點。南宮冥忽然伸手勾上我的指尖,順勢纏繞,直到輕輕包住我的手,然后側身隔開龍昭堂的視線,緊緊護著。龍昭堂因為不悅,說話的速度越發緩慢,他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南宮少主,別忘了此女是你父親贈予我的禮物?!?/br>“安樂侯爺此言差矣,”南宮冥不緊不慢地開口了,“洛兒當年賣身南宮世家,賣身契上簽的主人是我,而且是活契,依大楚律法,奴仆活契可十倍贖回,我愿為洛兒姑娘贖身,望侯爺成全?!?/br>龍昭堂冷笑道:“她明明賣得是死契,何來贖身之說?”“是這樣嗎?莫非我記錯了?”南宮冥皺皺眉,想了許久,忽而笑道,“既然如此,請侯爺將契書拿出來對對吧。龍昭堂冷哼一聲道:“放肆!難道本侯還會在一個小小丫頭身上撒謊嗎?”南宮冥“恍然大悟”道:“聽聞前陣子侯府書房失火,莫非燒了契約?侯爺別生氣,金水鎮王知縣處還有備份,找他要來一看便知?!?/br>龍昭堂的臉色忽然變得陰沉難看,身邊管事連忙吩咐隨從罵道:“金水鎮是哪頭不長眼的蠢狗在管?讓他速速將契約連烏紗帽一同送來,遲了要他狗命!”南宮冥但笑不語。“不必了,大火能燒了侯府書房,自然也能燒了縣衙門的書房,真是虎父無犬子,佩服佩服,”龍昭堂忽然笑了起來,臉上神色也好了許多,他走過去隨和地拍拍南宮冥肩膀,笑道,“本侯與南宮世家相交多年,這丫頭是你父親送本侯的一份心意,本侯甚是喜歡,不會虧待她的,何不割愛?”南宮冥嘆了口氣道:“侯爺待人自是寬厚仁慈,若洛兒是個普通丫鬟,在侯府干活也是天大的福氣。偏偏她和我自幼相識,兩情相悅,早已互定終生,實在不能轉贈,請侯爺見諒,他日定從大江南北挑能歌善舞的美人十名,送上侯府賠罪?!?/br>龍昭堂愣了一下,狐疑問:“南宮煥真同意你娶個丫頭入門?”南宮冥謙虛道:“父親自是同意的?!?/br>龍昭堂笑道:“本侯應去南宮世家恭賀一番?!?/br>南宮冥道:“侯爺厚愛,父親是高興的。只是他最近得了重病,便將南宮世家事務交卸與我,去了別院靜養,不管這些凡塵俗事?!?/br>龍昭堂驚疑問:“上次見南宮煥身子還好好的,怎會忽然重???”南宮冥嘆氣道:“天有不測風云,世事難料,父親已經病糊涂了,不宜見客,我身為獨子,自應服侍在病榻側,并早早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以慰父心?!?/br>南宮煥是習武之人,平日罵起人來中氣十足,怎可能輕易重???更不可能病得沒法見人!莫非……弒父?這是南宮冥獸化的先兆!我牙關開始打顫,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掙,掙脫了他的手,往窗臺跌跌撞撞退了兩步。將士們趁勢舉起長矛隔開南宮冥,龍昭堂旁有武藝高強的侍衛甩出長鞭,卷住我的腰,狠狠一拉。我身不由己地往前撲去,連滾帶摔地落到龍昭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