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4
的盈盈身影。林雪茵用浴巾裹著身子,坐在床上,盯住自己龐大的身影,一股莫名的孤獨感涌上來,她很快就被這種悲傷淹沒了,并開始抽抽嗒嗒地哭起來。哭泣慢慢放松了。她緊張了一天的神經,于是她像個孩子一樣蜷著身子睡著了。在夢中,她看見了莊文浩血rou模糊的瞳孔。他的嘴巴張開著,沒有牙齒,只是一個模糊的黑洞,血不斷地從那里冒出來,但是他在說話,他甚至還發出了笑聲。林雪茵知道自己在噩夢中,她掙扎著要醒過來,擺脫這個陰魂不散的惡棍,但是夢魘牢牢抓住了她。莊文浩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愈來愈近,甚至可以聞到他口腔里散發的血腥味了。林雪茵尖叫著:“你滾開!滾開!你這個臭流氓,無賴!”莊文浩幾乎是溫柔地說:“雪茵——你愛我——我知道——”他這樣說話時,污血就更多地從嘴里汩汩而出,滴嗒滴嗒地落在林雪茵赤裸的身體上、潔白的床單上。林雪茵向后縮著,在身上揩著,但那些血漬居然滲進了她的皮膚里,怎么揩也揩不掉了,像是一塊一塊的胎記,泛著令人惡心的光。林雪茵看著自己光滑白皙的皮膚上的這些污點,難過地哭了。莊文浩張開血盆大口,瘋狂地哈哈大笑起來。窗子外面有人在走動,隔壁的鄰居家有說話聲和孩子的哭聲。林雪茵想大聲喊叫,但卻喊不出聲音,而莊文浩的惡魔般的笑聲卻那么洪亮,折磨著她。林雪茵不明白為什么別人聽不見他的笑聲。她詛咒著他,躲避著他身上滴下來的那些粘糊糊的血滴,但是她已無路可退,絕望占據了她的心。她聽天由命地閉上眼睛,等著可怕的事情發生。屋子里卻突然安靜了,仿佛莊文浩站在那里欣賞她無助的困境。她不敢睜開眼睛,害怕再次看見他那可怖的面孔,雙方就這么僵持著。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或者更久,林雪茵試探著微微睜開眼睛,眼前什么也沒有,他消失了。林雪茵放松地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上、鼻尖上的汗水,驚魂未定地躺下來。正當她想重新閉上眼睛時,她看見粉白的天花板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斑點,那斑點迅速向外洇開,并逐漸顯示出一張臉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終于成為莊文浩那張面目可憎的臉孔。林雪茵毛骨悚然地大叫了一聲,身體使勁蜷成一團,縮在床頭上。然而那個血紅的臉孔卻像水滴那樣聚匯著,變成一個懸垂著的圓形的東西,并且隨時都會滴下來。“你走!你走!你走!你走……”林雪茵有氣無力地向那張臉叫著。“我愛你?!?/br>莊文浩的臉說,然后啪嗒一聲掉了下來。林雪茵閃避不及,它正好落在了她露在浴巾外面的大腿上。那張臉用幸福的聲音說:“雪茵,我好想你。你還是那么美麗,你的皮膚還是那么柔滑、芳香?!?/br>林雪茵像被火燒著一樣在大腿上拍打著,抖著,但它卻已經牢牢印在了她的皮膚上。林雪茵絕望地哭著,用床單、枕頭、浴巾在那兒用力擦著,但都無濟于事。那張臉開心地笑著,說:“雪茵,我又和你在一起了,我們永遠溶為一體,再也不會分開了。雪茵,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你高興嗎?”林雪茵終于放棄了一切努力,用雙手捧住臉,放聲痛哭起來。她就這樣哭著醒了。清醒過后,林雪茵在鏡子前仔細地看著渾身上下,似乎那些骯臟的東西果真沾染了她一樣。但鏡子里的那具胴體白嫩無瑕,毫發無損。林雪茵重新燒熱了水,在水龍頭下仔仔細細又洗了一遍,這才完全從這個惡夢中解脫出來。這一夜剩下的時間、林雪茵正襟危坐在床上,忍著頭痛和困意眼睜睜地等著黎明到來。第二天,林雪茵對教導主任,一個慈祥和藹,對年輕教師關懷入微的老太太說:“董老師,我病了?!?/br>董老師看著林雪茵憔悴的臉,疼愛地說:“看看你,病成這樣子。我陪你到醫院去吧?!?/br>“不用了,董老師?!绷盅┮鹈銖娦χf:“我自己去就行了,不過這兩天的課我可能上不了?!?/br>“還提上課干什么?你安心養病就是,課我會安排的,去吧,好好休息?!?/br>林雪茵回到屋里,她覺著有些餓,但一想到食物,就又惡心起來。于是,只好上床躺下來,卻沒有睡意,就拿過一本漫無邊際地看。第四章林雪茵躺了三天,已經完全恢復了,但她不想回去給學生上課。這所小學和全國若干小地方的小學一樣,唯一的音樂教學設施是一架手風琴。林雪茵的工作就是抒情地抱著這個可笑的家什,弄出一種曲調來,然后和可憐的孩子們一起放聲歌唱。董老太太稱這門課為“音樂課”,林雪茵覺著有些好笑,于是就和當地人一樣管這叫:唱歌。開始時,林雪茵教孩子們唱、等俄羅斯歌曲,但校長要求她注意一下民族音樂,于是改唱和。有時候,林雪茵抱著一種逆反心理,和童聲稚氣的孩子們高歌“小喇叭嘀嘀地吹”,連續幾天翻來復去地唱。又矮又胖的董老師于是又一臉笑容地建議:“小林,你看這音樂課是不是能夠讓學生唱唱其他的歌?”林雪茵權威性地指出,這首兒歌對孩子們很重要,可以訓練他們不同的發聲,也就是說,這是基本功,跟學唱京劇的武生開始時先要練辟叉一樣關鍵。她還說,我們在音樂學院上聲樂課時,就把這兒歌練了一個月。其實林雪茵對那些童聲稚氣的孩子充滿著愛,但這種愛更多地被憐憫替代了。她清楚地知道,在這個小小的縣城里,即使有一百個兒童可能是莫扎特,也不會有一個最終成為莫扎特。全縣城只有一架鋼琴,擺在縣委書記家里,但縣委書記的夫人把它當茶幾用了,還嫌它不實用。這是這縣城的悲哀,更是孩子們的悲哀。林雪冰勸jiejie不要太感動于自己的神圣職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