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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著,有幾縷從鬢角垂下來,被風吹得搖搖曳曳。門外又是一片靜默,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長風雖然看不見,卻分明感覺到兩道異樣的視線膠著在自己臉上,竟看得他一陣發慌。長風下意識摸了摸臉,恍然想起一時匆忙忘記帶面紗,只得捂著左臉的傷疤,歉意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一時忘記遮面,驚了各位?!?/br>“??!”那少女總算回過神來,忙道,“公子貌如謫仙,勿要妄自菲薄?!?/br>長風也不爭辯,淡淡一笑,側身請那幾人進門,關嚴了門。幾個人瞬間將狹小的茅屋堵得滿滿當當,近了,長風便聽辨出,除了嬰孩,還有四個大人。自打長風搬進來,至今尚未有客,外屋里只有兩個木凳,是他和菲兒吃飯用的。“實在抱歉,”他對那群人歉意笑笑,“只有兩把椅子,如果不嫌棄,家里還有幾個蒲團……”四人中只有那少女一直在說話,其余人均沉默不語。那少女道:“我們奴才不用坐,我家主人與公子坐?!?/br>長風聞言怔了怔,心想這主人倒是來頭不小。也不說破,從碗柜里拿出幾個陶碗,打算倒些熱水招待客人,那少女卻搶過來,脆生生道:“公子請坐,讓奴才來?!?/br>竟是反客為主。既然將這群人請了進來,長風便隨他們去了。只是一心記掛那嚶嚶哭泣的孩子,顧不得唐突,問道:“娃娃在哪里?我看看?是不是生病了,怎么還是哭得厲害?”“你……”驀地,一個像是刻意壓低的女音響起,“又看不見了?”是那兩道膠著視線的主人,她一開口,長風便跟著一滯,竟覺得心臟一陣抽痛,以至沒有聽出她說了個“又”字。強壓下心中異樣,他坦然笑道:“是啊,老毛病了,只是最近愈發嚴重?!?/br>“我看看?!蹦桥说吐曊f道,聲音里似乎帶著隱忍的顫音。還有,不由分說的強硬。此情此景竟似乎在夢中出現過,溫吞的女人在忽然之間變得高高在上,將他捏在手中,肆意擺弄。長風有些恍然,直覺下巴鈍痛,才慢悠悠回過神來。不知何時,女人竟貼得如此之近,溫涼的手指死死捏著自己下巴。“你?!”長風驚醒過來,一巴掌將女人的手打掉。啪的一聲,實在響亮,女人不說話,依舊直直看著他。長風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慍怒:“實在……實在……”他搖搖頭,竟將后半截話吞了回去,抿唇道:“姑娘唐突了?!?/br>立在他面前的女人淡淡苦笑:他變了許多,過去的鋒芒棱角是怎樣一點點磨掉的?“哦,實在是抱歉,”女人彎腰作了個揖,低低道,“在下是一名大夫,見公子雪盲癥嚴重,一時心急,忘了禮數,還望公子見諒?!?/br>長風一怔:果然是自己太過草木皆兵了嗎?這下輪到他歉意,忙道:“啊,抱歉,唐突的人是我?!?/br>“相遇便是有緣,”女子循循善誘,湊到他面前,將他按到椅子上,附耳道,“來,讓鄙人來為公子診治診治?!?/br>驟然間壓迫感重重,長風下意識搖頭,道:“不必了,也看過大夫,實在是頑疾難治,就不勞大姐費心了?!?/br>女子不依不饒,手指倏地壓上他的眼簾,指尖的涼意讓他驀地渾身一凜,他正要躲開,卻被柔韌的手臂按著肩膀動彈不得,接著那手指便沿著眼眶慢慢撫摸,左眼、右眼、眉毛、鼻翼……甚至是臉頰的疤痕。疤痕似乎在隱隱地痛,那愛憐的手指似乎在問著:委屈嗎?痛嗎?風兒,苦了你了。長風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無法拒絕,甚至……他竟有些貪戀這樣熟悉的撫摸,溫柔地、強勢地,就像夢里的她,他抗拒不能。女子的手指慢慢滑到他的唇邊……呼吸急促,就連意識也迷離起來……這是夢嗎?不,不是。錦瑟,你沒有死對不對?你一直在我身邊,我感覺得到。“瑟瑟……瑟瑟……”長風閉上眼,忍不住喃喃出口。指尖瞬間頓住。涼意跟著襲來。長風仰著潮紅的臉愣在那里,如同被人兜頭砸了一盆冰水,寒意徹骨。他狠狠推開女子,站起來驚慌連退兩步,身子撞到桌沿,砰地一聲。茶碗哐啷啷響得雜亂,如同他此時的心跳。臉頰guntang,心卻冷透。不要……姬長風,你怎會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態?掐著桌沿的指節慢慢泛白。他不恨這毛手毛腳的女人,他恨的是這樣不知廉恥的自己。女子看出他的尷尬窘迫,道:“公子的眼病也并非無藥可醫,在下開幾副方子,公子按時服用,假以時日,必能重見光明?!?/br>“啊,”長風惶然點頭,卻不見半分喜色,低聲道,“多謝了?!?/br>“公子不必客氣?!迸右琅f看著他,試探道,“在下的娃娃餓了,不知公子可否借些吃食?”提到孩子,他這才勉強回過神來,雖然心中對她頗有怨懟,卻依舊道:“鍋里還有些米糊糊,我這就給你盛去?!?/br>“米糊糊?”女子跟在他身后,聲音慢慢輕快起來,見他走到灶臺,幫著他將鐵鍋蓋打開,“莫非公子也有娃娃?”“是啊,”長風點點頭,摩挲盛飯的勺子,女子忙將灶上的勺子遞給他,長風對她笑笑,道,“快一歲了?!?/br>“是嗎?好巧?!迸拥囊暰€一直不離他左右,慢悠悠道,“我家的娃娃也快滿一歲了?!?/br>“不過……”她看著他,突然莫測道,“至今尚未戒奶,只怕食不得米糊?!?/br>盛飯的手一頓,長風慢慢直起腰,面色不定。果然,女子道:“既然公子也有奶娃娃,恕在下唐突,不知可否……借奶一用?”女子說完話,便盯著長風的臉色。那臉色一點點轉白,長風將手中的碗匙放在一邊,轉過身來,用看不見的眼直視女子。女子眉毛一挑,似乎在待他爆發。可他僵在那里半晌,卻是歉然笑笑,坦蕩蕩道:“實在抱歉,在下沒有奶?!?/br>“沒有?”女子反問。長風點點頭:“在下的娃娃自小便是吃這個的,大人要借奶的忙,我實在幫不上?!?/br>“哦?!迸诱UQ?,了然點頭。一時寂靜無語,長風無聲舒氣,彎腰將飯碗端起來,打斷遞給女子,卻聽得女子殷勤道:“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為你診治診治吧?!?/br>后來……如果不是馮念秋私自帶他到錦瑟的陵前,讓他認清錦瑟已死的事實,長風一定會以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子便是她。她說話的語氣、她周身散發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