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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還要黑,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她,發白的唇顫抖著,吐出一句——“為什么?”蘇柔甚至不敢與之對視,明明一切都是假的,可他的痛苦卻是那樣的真實,真實到令她的心也在不斷發抖。“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呀?!毙l城好似有些不耐煩,推著尖刀往他的身體里更深一些,嘴角帶著溫柔燦爛的笑容,將刀柄扭了半圈,仿佛嫌他死得不夠快,柔聲挑釁道:“你就放心的去吧,我會好好照顧蘇柔的,她一定會很快忘記你的?!?/br>臟器的破碎都沒有這句話帶來的疼痛更深,胡一元倒嘔了一口血,蜿蜒的血漬沿著他蒼白的下巴留下,在下頜處聚成一滴,一滴成一線,掉落在她的手背上。“啊——”蘇柔痛苦地叫了一聲胡一元的視線落在她的唇上,聽見她這聲呼痛反倒笑了起來,生命最后的綻放有多美,那是月下曇花染血的美艷,那是讓她都忍不住窒息的惑,臉越白,血越紅,眉眼越黑,就像是一副來自地獄的畫作,是罪孽,是死亡,亦是美。“這樣也好?!彼袷窍胪耸裁?,豁達一笑,耳垂上她送的那枚耳釘正散發著微光,“我死了你才會記得更久,久到我的尸骨腐爛你都不會忘記是不是?”蘇柔一怔,胡一元急切道:“是不是!”蘇柔輕輕點了一下頭,眼睛卻不敢看他,原來宋唐之死不只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也是他們心中的一根刺,動一動便要流血,便要疼痛。胡一元滿足了,他深色的眼眸中溢滿了柔光,最終連這柔光也暗淡了下來,夜空失去了月亮也失去了繁星。他無力地倒在地面上,那雙無神死寂的眼睛卻依舊仰望著她,像在仰望他唯一的天空。衛城手臂一橫,將她死死地攬在胸前,頭埋在她的發絲中輕輕顫抖,嘴里的熱氣不斷噴在她的脖頸上,蘇柔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望著手上的血跡。走廊里寂靜一片,只能聽到衛城喘著粗氣的聲音,他像是在苦苦壓抑著什么,只是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氣息也越發急促了。蘇柔在想什么?她此時什么也沒想,大腦少見的一片空白,漸漸地從他的喘息中她記起了四個字——“破而后立”。她動了一下,衛城的手臂收的越發緊了。蘇柔活動了一下雙手,撫摸著上面的血漬,聲音冰如寒冬,又淡若輕煙,“我累了,實在受不了你了,你盡早去醫院檢查檢查,我們……分手吧!”衛城猛地縮緊了手臂,用一種想要將她勒死的力氣狠狠地把她往懷里揉去,好像這樣做她就能重新變成他的肋骨安安靜靜待在他的身體里似的。他的舌頭沿著她脖子上的血脈舔了一下,無限溫柔,“哦?”他壓低了的聲線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誘惑,“jiejie真是個大騙子?!?/br>蘇柔沒有回答。“不是說好了在一起嗎?不是說永遠嗎?你要拋下我!你又要拋下我!”他的聲音突然揚起,聲線卻在發顫,病態道:“不可能了,這次不可能了,咱們兩個不都是死了嗎?我看你還怎么能離開我,除了死……呵,你現在還能再死一次嗎?”蘇柔聽著他顛三倒四的話,從中卻抽出了一條重要訊息,她捏住了他的手腕,“你死了?”她的口吻急切。“嗯?!彼饛蛶е缢廊说奈⑿?,蔚藍色海洋眼中是魔鬼三角地帶,“這樣就能夠跟你永遠在一起了,jiejie開不開心?”“不可能,這怎么可能……”蘇柔喃喃著。“為什么沒有可能,我可是愿意放棄所有追隨jiejie而去的?!毙l城笑瞇瞇地將她的身子翻轉過來,將黏在她唇上的發絲挑了下來,手指卻一直留戀在上面。“jiejie不是只能記住死人嘛,我也可以的?!彼Φ孟駛€小太陽,說出來的話卻讓她一陣陣發冷。蘇柔捏住了手腕,輕輕呼出一口氣,眼神重新恢復平靜與冷漠,看著他像是看著不相干的人。那是一種幾乎令衛城撕心裂肺的神情,他手腳發抖,馬上就要倒了下去,心中狂呼:不要這樣看著我,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而她說出了更加令他痛苦的話,即便她已經身處地獄,她的話卻把他砸下了十八層,且永生永世不得翻身。“你愛不愛惜自己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能不能記得住你是我的事情?!彼⑽⒀鲱^,毫不留情道:“就現在看來也難,我最討厭禁錮我自由的人了,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再記得你?!?/br>衛城一怔,眼中的大海似乎從眼睛里流淌了出來,他嘴角往下撇,一副可憐兮兮地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但是,蘇柔這么冷漠,從未有過的冷漠,仿佛她對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耐心。“jiejie……”他帶著nongnong的鼻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道:“論狠心,我真是不及你萬分之一,你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這樣看著我,我的心都要碎了,你……你還說了這樣的話,我們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他伸手要去握她的手,卻被她一巴掌甩開,蘇柔側過臉,連眼角余光都不想落在他的身上。“你連看我一眼都不愿嗎?”他的眸中溢滿了水光,滿臉苦澀。蘇柔不說話,也沒有動。衛城緩緩抬起顫抖的雙手抹了一把臉,顫聲道:“我知道了……”斷了她,斷了對她的癮,他會痛苦致死,既然無論如何都是死,倒還不如……他拿起尖刀在手上翻了一個花,而后將刀尖抵在他手腕的動脈上,再抬眼看她的時候,蘇柔以為自己眼中出現了幻覺,他一只眼黑沉如墨,一只眼蔚藍如海,就像身體一半已經出賣給了魔鬼,一半還在苦苦掙扎妄求著陽光。誰說衛城是蘇柔的太陽,明明蘇柔才是衛城的太陽,可是這個太陽總是讓他一半身處天堂,一半身處地獄,撕扯著理智,崩裂著三觀,她說她累,明明是他更累??!衛城明明已經舉起了尖刀,卻遲遲不下手,他望著她欺霜傲雪的側顏,委屈的吸了吸鼻子,“jiejie……”他就像往常同她撒嬌一般,“你就不再吻吻我嗎?你再也感受不到我的溫度了,冬天誰給你暖手暖腳,夏天誰給你打扇,晚上誰給你蓋被,早上誰給你梳頭,jiejie……蘇柔……明明我比所有人都愛你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