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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憐愛。朵瀾面上哀戚,心中卻似開出繁花點點,強忍著滿腹的笑意,匆匆退下。無數視線,膠著在她離去的背影上。文武百官,皆有種卿本佳人的嘆息,更有甚者,已經開始妄圖,想要問第五鶴將她要來,做自家姬妾的盤算來。咂摸著那顆葡萄的滋味兒,她手指的柔嫩觸感尚自在唇邊流連,鼻息間都是她自然的淡淡體香,第五鶴有些神思飄渺。這一切,都看在呂書辭眼中,這個游走江湖多年的俠之大者,抿緊了唇,眼中灼灼。是他的錯覺么?!人老了,便容易產生錯覺么?!借著府內到處明亮的燈火,葉朵瀾隨手抓了件不知是誰的翻毛斗篷,罩在身上。方才不覺得冷,這會兒出來,那風才真的是絲絲入骨。只是被這風兒一吹,原本紛亂亂的腦子,竟清醒了,那斗篷倒也厚實,于是,她便隨意走走。府內地方寬敞,只是這會兒,人都在前面伺候,她撿著一條石徑,蜿蜒向前。一直走到池邊,見那大團的冰,覆著有些污穢的雪,她這才想起,此時已經深冬,哪里有波光粼粼的池水呢。信步走走,繞著那水池走了幾步,見到那白玉般的護欄上,竟落了一片還算綠的葉片。這次回棄命山莊,汲寒煙竟一反常態,耐心地教了她如何用葉子吹出曲子。她有些躍躍欲試,取了那葉子,一折二疊,貼在唇上,緩緩運氣。先只是“噗噗”的空氣聲,她有些懊惱,重新定了心神,終于吹出了調子。只是隨著腦子里的旋律,信馬由韁地吹,剛開始,還是極生澀的,斷斷續續,停停走走。她放下那葉子,腦子里似乎浮現出古怪的影像來。暗夜,厚重的云層里,幾乎看不到月的影子。她眼前,卻是晴朗朗好天氣,女子一身水藍色錦衣,玉蔥般的手指間,同樣捏了一枚葉片。她一笑,便露出兩排編貝一樣整齊的白玉牙齒,嬌柔的聲音揚起:“哎,怎么還是學不會?娘再吹一遍,就一遍哦……”說完,將那葉片含入唇中,悠悠揚揚的調子隨之響起……朵瀾耳中似有鐘鼓聲長鳴起來,眼前有些昏暗,身子晃了晃,她趕緊扶住手邊的欄桿,穩住自己。可是那曲調,和自己腦中的旋律漸漸重合,一時間竟揮之不去。她試探著,將手里的葉子夾在唇間,順著記憶中的曲調,慢慢吹起來。這一次,竟極是流暢。這調子在清冷的月夜里,倒也不失一抹亮色。一曲終了,莫名的有些惆悵,風吹來,樹上殘余的幾片枯葉簌簌,她一驚,該回房了呢。有不高不低的掌聲傳來,她猛回頭,真的是太不小心了,有人接近,她都沒注意到!“你吹得很好。這首,世間已經少有人能吹出來了呢,更可況,是用樹葉?!?/br>來人目光灼灼,言辭懇切,聽得出,是真心贊美。“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情愿相思苦……”那人幽幽一聲嘆息,似乎在吟著什么。葉朵瀾幾不可見地退了半步,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緊握成拳。“呂大俠謬贊,小女子的拙技讓您見笑了?!?/br>她笑吟吟地自謙著,然而眼中卻是防備不減。笑話,她剛在宴席上折損了呂家的面子,雖然不過是跑龍套,可是誰又說得準,這呂書辭不會殺雞儆猴?見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朵瀾福了福身,便要先行離開。“姑娘!”看她要走,呂書辭急忙一聲喊,上前一步,截斷她的去路。“呂大俠……”她腳下一停,不解地抬頭,望望四周,他不會是要……殺她泄憤吧……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呂書辭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留出了些許距離。只是臉上,仍有著萬分的焦急。“姑娘貴姓?祖籍何方?家中還有何人?令尊令慈可還健在……”一連串的問題,叫葉朵瀾躲閃不及。她擰起眉,有些不悅。這呂書辭好生奇怪,竟不是來興師問罪,倒像是來攀親戚!一拂袖子,她冷下臉來,聲音更是冷了幾分。“呂大俠,敝姓葉,家在秦嶺一帶,父母均已仙游,不知您可還有疑問?”他一怔,口中不由自主地重復道:“葉……姓葉……秦嶺……”幾次之后,他猛抬頭,眸中似有無數光芒,再次激動道:“那姑娘年方幾何?”朵瀾慍怒了,然而畢竟不便發怒,只是圓睜著一雙眼,冷冷望著面前的中年男子。見她一味直視自己,呂書辭忽然顯得有些慌亂,匆匆低下頭,并引袖遮住嘴,掩飾性地連咳兩聲。看出他的遲疑,她忽而笑了。這個男人,想要打探些什么,令他這般斯斯艾艾,無法說個痛快。嘴角噙著一絲奇異的笑意,她微微低下頭來,隨著她的動作,長長的金子流蘇蕩漾在臉頰邊上。“呂大俠,你想問什么?詢問姑娘的年歲,是不是有些失禮了呢?”不對!不對!她絕不可能只是一個舞姬,一個寵妾!這樣自負驕傲的笑容,不可能出現在一個低賤的玩物臉上……他為自己瞬間的發現,而站不穩,晃了晃。她驚奇地看著他面上不斷變化的神色,在他險些栽倒的一霎那,彎身上前扶住他的臂膀。“您……”她和他的臉,湊得極近,可以清晰地看見呂書辭眼角的細細皺紋,和鬢角隱約的白發。然而這些,都不能使他的氣概有分寸的失色。他也曾是江湖有名的美男子呢……她愣怔地望著他的眼,他也正在望著她,四目相對,短兵交接。“咳咳……”呂書辭率先反應過來,穩住身子,不著痕跡地退了半步,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