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波動，玄素的身影漸漸靠近了她，忽地伸手把她抱入懷中，莊姜正要掙扎，忽聽玄素在她耳邊嘆息道：“莊姜，你殺了我吧?！鼻f姜忽然不動了，結結巴巴道：“師尊，你……”

“你殺了我，也許能結束這段孽情?！毙匕杨^枕在莊姜的肩頭，語氣里顯出無限的哀傷。

莊姜忽地閉上眼，輕輕嘆息道：“師尊，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跟尊者師兄同時入青云，那時候我們都很小……”玄素的聲音踏著歲月的痕跡，在時光軌跡里回朔著………

“開始測試靈根的時候，我是雙兩根，他卻是獨一無二的異靈根，那個時候，我并不服氣，這靈界天賦好并不代表什么，最重要的還是后天努力?！?/br>
“所謂年少輕狂，總想著刻苦修煉，總能比得上尊者師兄，你知道，莊姜，這天下有天賦的人，便如那長相漂亮的女人，因為不經努力就能獲得資源，便多了幾分輕浮的，就象玄霄師兄一般，可是尊者師兄卻不同，他天賦在靈界數一數二，長相數一數二，卻要比其他人更努力，我努力一尺，師兄就努力一丈……”

“碰到這么一個同門，真是幸而不幸的?！毙氐穆曇羲瓶匏菩?，“他太優秀了，優秀得把所有人都遠遠地甩了后面……在金丹期，我便與他拉大的距離，待到他能結嬰的時候，我卻只在金丹中期……”

“那個時候，我就死心了，這樣的師兄，只能是標桿，他是天上神仙，而我不過凡人，數十年來不過認命罷了……”

說完，又把莊姜摟得緊了些，莊姜性子端嚴，本來決不允許如此的，只是聽著師尊的傾訴，卻覺得若是掙扎開，有些事情便沒有解了，她經歷玄澈之死，已經接受了教訓，因此只靜靜地被玄素摟在懷里，聽他繼續道：“師父仙去之后，本來這掌門之門一定是尊者師兄的，卻不知為甚落在了我頭上，我其實也不明白，本門優秀弟子那么多，我算不得出眾，卻得師門如此賞識，真真……令人汗顏?！?/br>
“只是皆接了這重任，自然要負擔得起來，如此兢兢業業數百年，這青云的擔子漸漸也擔得起來了，只是因為雜務太多，心有旁及，這道功上倒是又耽誤了許多，總是比那些專心修煉的修士，落了下風的?！?/br>
玄素語氣里并無悔意，卻充滿了一種自豪，道：“不過我不后悔，你知道靈界近千年幾乎無人飛升，無論怎樣的元嬰大能，到了日子依然逃不脫生死這關，因此金丹也罷，元嬰也罷，不過是高下，卻是結局相似，還不如選自己歡喜的路，想到這里，倒也覺得舒服爽快?！?/br>
“師尊做掌門盡心盡責，是不錯的?！鼻f姜的聲音在黑暗中淡淡響起道：“我對師尊，一直視如父兄……”清淡如水，卻斬釘截鐵。

“我知道?！焙诎道镫m然敲不出玄素的面目，卻能感受到他苦笑：“其實很早以前，我就放棄與師兄相爭之心，因為無論從天賦、道功、勤奮以及師父的寵愛上，我都不及他十分之一，除了我們一起結伴到青云的那些日子里，我把他當小弟弟般照顧，其他的……都化作流水了吧?！?/br>
“我師父他……”莊姜的語氣帶著顫音，似乎有什么頗為懷疑。

“別誤會?！毙睾偃坏溃骸白鹫呙嫔想m然冷，骨子里卻不是，他對我，對同門一直是盡心盡力的，對我也從未改變過，就象當年曾經的相遇，他喊我那聲大哥一般，我知道他從未變過，變了的只是我自己?！?/br>
莊姜心下惻然，玄素大概與玄澈年紀大，兩人入青云之前，玄素為兄，玄澈為弟，只是到了青云之后，玄澈道功提升極快，玄素卻追趕不及，靈界以道功分高下，因為等到玄澈超過玄素很多的時候，再稱呼“師兄”就象是諷刺了，最后只能稱為“師弟”了，只是這樣的改變，玄澈固然無奈，玄素又何嘗愿意？

等閑變卻故人心，如此罷了。

玄素似乎感受到莊姜的嘆息，幽幽地苦笑道：“你在笑話我嗎？莊姜?！?/br>
“不是?！鼻f姜很快答道，“師尊知道我不是的?！?/br>
“我知道，我知道?！毙責o限感傷道：“這是哪里來的冤孽，本來我已經死心了，這似水流年已經過了這么多，我們師兄弟之間本來可以一笑釋然的地步，卻又遇到了你?！?/br>
“那日尊者忽然來找我，說有他欠了救命之恩，希望我把她收為門下弟子……”感受到莊姜的不安，玄素輕輕拍著莊姜的后背，以示撫慰，莊姜終于安靜了下，聽玄素繼續道。

“那個時候，我以為是你是個男子，當即便答應了，要知尊者欠的人情便是青云的人情，能救了尊者，便是救了這天下六道的柱石，收為門下自是義不容辭的事情……可待我見到你的時候，沒想到你是個女子，還是個這么小姑娘……”

“我……”莊姜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么，怔了半晌，忽然道：“我在空木道長哪里學到的法術，是師尊的安排，是嗎？”

玄素沉默了許久，道：“是，雖然一定要收你為徒，但是考校自然是免不了的，作為掌門的徒弟，必然是本派精英弟子才可，那個時候我拜托了空木師尊設了許多考校，沒想到你都輕易過關……”

“空木師尊……”莊姜忽然想起朱嫣，想起玄若的那些話，惘然半晌，忽然問道：“師尊，空木道長他去哪里了？”

“這個，我也不知?！毙負u頭道：“空木師尊自從飛升大劫以來便有些……又是我們上一輩的尊長，他的行蹤，我們也不敢問的，只知忽然有一天，他失蹤了?！?/br>
莊姜卻知空木失蹤，乃是為了躲避朱嫣，只是這樣厲害的修士，若要真的藏了起來，不知朱嫣什么時候能找到了……正忖度間，聽玄素又道：“那個時候，我正奇怪，這么個道功低等的小姑娘，如何能救得尊者那樣的大能修士，不過經過了幾番考校，我倒覺得未必沒有可能……”

莊姜的臉忽地紅了，只是在黑暗里看不出什么。

“這小姑娘雖然道功極低，意志卻十分堅韌，又聰慧無比，最最難得的是溫柔敦厚，道心上的進階竟不比大能低多少，我當時十分慶幸，自己無意之中得了個好弟子，青云派后繼有人，我……也能傳承自己的衣缽了的?！?/br>
“師尊……”莊姜見玄素說得如此磊落，越發覺得不安，擰了擰身子，卻被玄素緊緊摁住道：“青云的虎豹會，那個小姑娘力壓群雄，卻不驕不躁，那個時候，我已經心許你為青云后輩第一人，當時還想著，若是你道功修到了一定步數，我便把這擔子交給你，自己好去補習一下那多年荒廢的道功……”

“啊，師尊……你……”莊姜萬萬沒料到玄素居然有過要讓她做掌門的打算。

卻聽玄素的聲音漸漸變得冷冽，道：“這天下之人，天生分兩種，一種清心寡欲，于世事不過憑欄，自是能直道而行，第二種卻是能在世事上也能運籌帷幄，掌控其中的人，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