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能……那個……”她性子嚴謹，很難說出什么過度的話來，猶豫了半晌，終于道：“她是否能達成心愿？”

火焰因為燃燒時間太長，漸漸暗淡了下來，一下一下忽閃著玄若的臉，玄若幽幽道：“這可難說了，雖然那道侶不知所蹤，可空木道人回來之后便變成了那摸樣，顯然是受了情傷的，若是如此，怕是很難再恢復過來，何況有輩分上的一些計較，朱嫣恐怕……”

莊姜“哦”了一聲，眼前浮現出朱嫣對著大海道：“師叔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上你……”

忽然道：“這也很難說，前輩，事在人為，人心之傷，還是用真心去治?！?/br>
玄若沉默了半晌，道：“這倒是……”說著，忽然提高了聲音道：“玄霄師弟，別來無恙?！?/br>
莊姜嚇得渾身一震，迅疾站了起來，手中的玉如意化作了青玉劍，蹬蹬后退，她聽故事聽得入神，竟沒有想到這狐貍體內還走了另外一人。

只見“嘿嘿”一聲笑，一個黑影從溶洞里慢慢走了出來，在綠色的火焰深處留下長長的身影。

“你……跟蹤我們？”莊姜屏息望著那黑衣，地宮雖然會壓低道修的修為，可是筑基與金丹相差太大，她顯然不是對手。

黑衣不答，蒙著的面望了望地上的玄若，又看著亭亭玉立的莊姜，許久才道：“師兄，別來無恙?！甭曇羰炙粏∩?，仿佛許久已不與人說話。

“別來無恙?！毙艉龅貜牡厣险褚露?，望著那黑衣人，瞇起眼道：“算起來，你在這地宮里的時辰，竟比我入塔還長?！本顾蚕⒅g，突破了莊姜的禁制，站了起來。

黑衣人不答，怔怔望著莊姜，很久很久才道：“你認識金貞……”

莊姜知道他是曾經輕薄過自己的那人，手心里出汗，見他問起金貞，點了點頭道：“她……是我好友?！?/br>
黑衣人沉默了許久，道：“我竟沒有見過她一面?！?/br>
莊姜聽到這話，心中惻然，咬了咬嘴唇道：“她很好，很漂亮，很聰明，很會保護自己，道功也很高，會活得很好的?！?/br>
“是嗎？”黑衣人語氣里含著一絲疑惑，一絲留戀，還有一絲嘲諷，道：“那么她師父……哦，她娘呢？”

莊姜搖頭道：“我從來沒見過玄若師尊?！?/br>
黑衣人喃喃道：“玄若師尊……玄若師尊……哈哈哈”忽然仰天大笑，道：“她終于成了師尊了……”

莊姜被這笑聲嚇得倒退了幾步，卻見玄若走上前去，把自己掩蓋在身后，道：“師弟，你跟蹤我們來作甚？”盡管玄霄被逐出師門，他依然以“師弟”相稱。

黑衣人冷笑道：“跟蹤，難道不是你故意引我進來的？”

這話說得莊姜心中一凜，不由抬頭望向玄若，她的印象里玄若一直是個溫柔和善的長輩，從未想過此人亦是心機深沉，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能在青云派混到極高位置的人，自然不會是等閑之人。

“我引不引是我的事情，你來不來則是你的事情?！毙艉鋈粐@息一聲，道：“其實你也不必來的?！?/br>
“可是我來了的，你沒死?！焙谝氯说恼Z氣里有著淡淡的傷感：“人這輩子不僅是天賦，還有運道吧，師兄，你的運道向來比我好的?！?/br>
玄若不語，忽然嘆了口氣道：“師弟，我是真心的，只是被這姑娘所救……”

“少來假惺惺了?！焙谝氯撕鋈唤刈⌒舻脑?，不耐煩道：“我本來就是青云派的恥辱與廢物，你借機除了我，又成全了所有人，不正是青云派這些偽君子的做派嗎？”

“前輩確實不是有意的?！痹捳f到這里，莊姜已經完全明白了，見玄霄一味地譴責，忙上前道：“我趕到的時候，玄若前輩已經與****融為一體，渾身是血，若是晚來一步，怕早就隕落了的，即使不是隕落，全身道功也廢了的，還好我拿著還原丹，所以才……”

黑衣人見莊姜替玄若說話，倒也不再搶白，慘笑一聲道：“那么……師兄要沖我下手嘍，我是青云派的禍害，師兄又為青云派立了一功，想必那些真人們一定要會寬恕你愛上妖修的不倫之罪！”

莊姜見他說話十分難聽刻薄，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么，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她既明白了玄若的用心，便知此人是必死的，只是不知玄若什么時候設計了這個圈套，抑或根本不是圈套，只是在兩可之間的一個退路罷了。

玄若已經把斧頭拿了下來，聽了玄霄諷刺，也不反駁，只垂著頭，淡淡道：“師弟，出手吧?！彼m然性子溫柔之極，用的法器卻十分兇猛，若是在狐貍體內動起手來，金丹修士的威壓，迅疾毀壞狐貍此時的內府，狐妖即使醒來，是否能召喚回自己的元神，也未可知，這恐怕也是玄若不肯直接使用此招的重要原因。

只是既然已經被救了回來，莊姜又要跟他搶著去獻祭，萬般無奈窒息啊，也只能如此了，正要踮起法器打斗，忽聽玄霄道：“慢著?！?/br>
第一百八十一回自動獻身

玄霄伸手把自己面上的黑紗揭開，玄若與莊姜嚇了一跳，不由都倒倒吸一口冷氣，只見那五官俊秀的面上密密麻麻布滿了黑點，玄霄又伸出手，見那受傷也是黑斑處處，十分可怖。

“師弟……”玄若的語氣里已經含著惻然，道：“你這是……”

“我練的魔功，需女修的精元為食，而在這地宮里，哪里有什么女修可以采補，卻日月受著這精華侵蝕，竟是比死更難受的刑罰……”玄霄嘴角噙著冷笑，面上顯出凄苦之色，道：“我之所以沒死，不過是想問個消息罷了，如今知道了，倒也了了心愿了?！?/br>
“前輩……”莊姜張了張口，面上顯出不忍之色，道：“金貞她很好，無論怎樣，她都會很好，因為……她很厲害?！?/br>
玄霄那凄苦的面容，忽然展現出笑容來，最丑陋之處的美麗，往往有種惑人心魄的觸心，莊姜于心不忍，低下了頭。

“師兄，如何得到妖液，你是知道的吧？”玄霄抬頭望著玄若，瞇起眼看著玄若的面容，忽然道：“多年不見，師兄竟是老了許多，我是自作孽，可師兄如此人物，卻被青云罰六道塔里上百年，不免讓人不服?！?/br>
玄若惻然地搖了搖頭道：“師弟，這個執字真真害了你，修道之途，本來就是要舉重若輕，可你總是惦念著那一點不肯放下，便越來越糾纏，越來越糾結，最后才入了魔，很多時候要懂得放下，才能得到真道……”

莊姜聽了這話，心中一動，抬頭望著玄若，見玄若面上顯出淡淡的笑容，映著綠的光芒，形成一層層瀲滟的容色，那聲音也漸漸變得淡然道：“當然，我也好不了哪里去，只是如今到了這份上，倒也真的懂得一個緣字?！?/br>
玄霄許久不語，忽然轉頭望著莊姜道：“金貞她……”

“前輩放心，莊姜但凡活著，一定會把那還原丹弄到手的?！鼻f姜咬著嘴唇望著那恐怖的面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