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文斗
唐國風,師承國畫大師白石先生。圈里甚知大師擅畫蝦,形態生趣筆法豐富,水墨畫境亦如活物,其關門弟子唐國風畫魚而聞名如今的國畫界,現今唐大師也已經年近八旬,鶴發童顏,頗有乃師之風。剛剛眾人注意力都在院中露大院里哪家出了這么個娃娃呀?”大院里的老人家上了年紀,大多都會好些舞文弄墨的事物,有蔡老作引,唐大師中大院里大多肩扛金星的泰斗們私交甚好,此刻仔細回想,竟一時想不起樓下這面相奇特的青年是院中哪家出的第三代才俊。蔡陽明也挪步到窗邊,樓下眾生百態盡入眼中,也不以為意,只是笑著唐大師道:“唐兄莫怪啊,這孩子身份實在特殊,他們家的那位似乎暫時并不想此事外傳,我也是通過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能知曉,家中也就我、修戟和瑞英知道此事?!?/br>“修戟和瑞英?”唐老微微一遲疑,又居高臨下看到院中小心翼翼幫那青年敷藥換繃帶的蔡桃夭,當即心中了然,“哈哈哈,原來是你相中的賢孫婿啊……”蔡陽明搖頭:“此事我和桃夭父母都未曾表態,還是要從長計議的。不過,跟你相交這么久,還不知你居然信江湖術士的面相一說?”唐國風微微一笑:“賢弟,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當年我師父白石大師除了字畫古董都頗為jing通外,這相術也是他傳于我的?!?/br>“哦?”蔡陽明來了興趣,“這么說,此術還真能當真?”蔡家老爺子干一輩子的無產階級革命工作,在老一輩的眼中,只有堅定的唯物主義,那些“封建糟粕”都是江湖人物的小小把戲,可今:“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斗文咋個斗法?”唐國風一時興起,竟接了話在樓梯上就道:“接下來這一局讓我來做裁判?!?/br>眾人回頭皆驚,一是驚此事居然驚動了蔡家的那位泰山北斗,二是素有當代文豪之稱的齊國風居然湊巧來拜訪。蔡賢榮與齊國風是舊識,連忙迎上去:“爺爺,齊大師,我們小字輩兒的戲耍,哪能勞您們的大駕?”蔡賢榮是剛剛四少中唯一一個跟蔡桃夭相處得還算不錯的蔡家子弟,本身也正跟在故g"/>博物院的某位泰斗級文老后攻習藝術碩士課程,一手國畫的畫虎技藝頗得唐國風的賞識,這才在之前有了“改革開放以來國畫第一青年”的美譽。齊國風微笑沖他點了點頭,隨即便將目光轉到李云道身上,越看越驚——奇骨貫頂,耳厚鳳目,龍眉虎口,監察眼,申辯鼻——似乎與白石先生傳他的口述相經所言不謀而合。“云道,這位是齊國風齊大師,國內國畫界的泰斗,也是京城國畫院的院長,師承白石大師?!辈剃柮魑⑿χ榻B。蔡家眾人皆驚,驚的不是齊國風的身份,而是老爺子對于李云道的態度——太詭異了,難道老爺子當真想看著這來歷不明的山里刁民成了蔡家的東床快婿不成?李云道沖那唐老爺子微微欠身:“唐老您好,我是李云道,木子李,萬里浮云終歸大道的云道?!?/br>唐國風也收起驚異的目光,對蔡賢榮和李云道笑道:“聽說兩位小友在此斗文,斗的還是國畫,我這個糟老頭子就好這口,這局我來做個裁判,不知兩位意下如何?”蔡賢榮一愣,隨后笑道:“有您當裁判也是小子的榮幸?!?/br>李云道只淡淡微笑說了句:“有勞唐老了?!?/br>“不知這局文斗的主題是什么?”“本來并未定下主題,只是想兩人各取所長,ziyou發揮,也是個相互學習的過程,現在唐老和爺爺都來了,不如請您二位給出個范圍,這樣也省得我兩人天馬行空了?!辈藤t榮跟唐國風有過數次交集,自然知道這唐老的喜好,不經意間余光掃了那刁民李云道一眼,剛剛他還想著要不要藏拙給桃夭姐留點面子,現在既然老爺子出現了,那就必須得贏了。蔡陽明點頭道:“作畫的事情,有了范圍似乎反倒不美,不如讓兩個孩子天馬行空一番,唐兄意下如何?”“好好好,我也是正是此意。這樣吧,我們限定兩刻的時間,不管有沒有完成,兩刻后必須擱筆,然后由我和陽明一起評評高下,如何?”眾人都覺得這個提議不錯,蔡賢榮卻轉向李云道:“你覺得呢?有異議可以現在提,待會兒輸了可不能找理由?!?/br>李云道卻看著蔡桃夭,微笑道:“我畫你可好?”蔡家女人俏臉微紅。“好?!?/br>兩道畫紙同時鋪開,蔡賢榮當仁不讓地首先提起畫筆,一旁的李云道卻站在宣紙前,微笑閉目,微微凝神。國畫講究以線造型,下筆、行筆、收筆,筆筆行云流水,中鋒、藏鋒、側鋒,峰峰層巒疊嶂。國畫又講究意境,常以煙云供養襯托畫主的淡泊超脫,此番意境之說,與西洋寫實畫派相比,少了真意卻多了神境。蔡賢榮下筆有神,一看就知道接受過打非常系統的作畫訓練,事實上蔡賢榮從四歲學畫,在此道頗有天賦,才被老爺子送到故g"/>博物院那位老者座下修習國畫,二十多年畫作不斷,尤其是其墨鋒之下的下山猛虎,虎勢威威,其境超凡,這才得到了唐國風的認可。見蔡賢榮下筆,唐老輕捋下額的銀白山羊胡,顯然對蔡家公子的筆法非常滿意,幾筆勾勒之下,下山之虎的身軀輪廓已經躍然紙上。反觀他身邊的李云道,閉眼頜首,遲遲不動筆,看得一旁的蔡賢豪干著急。“夭夭,他不會在打瞌睡吧?”“哥你野外作戰訓練時會睡著嗎?”蔡賢豪飛快搖頭:“怎么可能?”“云道此刻的狀態就跟你野外作戰時是一樣的?!?/br>蔡賢豪聞言,仍舊不解地看著一動不動的李云道。還好,沒讓他等太久,李云道突然睜眼,沖蔡桃夭微微一笑,提起狼毫,淡然落筆。這邊才落筆,一旁的唐國風就忍不住了:“這……這……這哪是作國畫……可……咦……他的筆法……聞所未聞,聞所未聞啊?!辈剃柮鲄s站在一旁微笑不語。又過了十分鐘,蔡賢榮筆下的虎威已經消然落紙,虎前的翠竹,虎后的青山,都已經開始落筆,而這邊李云道才用那奇怪的筆法勾出了人形輪廓。他的筆法卻不似如今的國畫筆法,很碎,又很雜,而且很多次都有破毫的嫌疑,終于,紙上有了仕女的模樣。眾人皆在笑李云道不懂裝懂,居然敢跟“國畫第一青年”站在一起作畫,卻沒看到一直在一旁碎碎念的唐國風不知為何突然身子一震。“這……這難道就是失……失傳的……宋……宋工筆?”話末,唐老的聲音幾乎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