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談談
7.談談
cao,真他媽cao蛋。 半晌,池清霽聽見身旁傳來一聲低罵。 哈哈哈哈,干嘛啊。 池清霽哈哈大笑著站起身,給只喝了一口的礦泉水擰上瓶蓋,反過來寬慰他說:你看,正因為我從小就吃過了愛情的苦,所以現在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能保持初心,穩定出勤,怒掙血汗錢這不挺好嗎。 闞北看她一眼,好像氣笑了似的哼了一聲:怎么,你是朋友圈活雞湯,感謝傷害過你的人是吧? 那可不,一個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說了八百遍,老忘記塑造人設,輪到你可算想起來了。池清霽一本正經地說。 其實她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跟人提起這些。 也不是不想說,畢竟胸口一團淤著,當然還是想吐出去的。 但回憶比開口更難。 畢竟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呢,就像小時候摔得血rou模糊的老照片,不翻出來的時候甚至不記得這檔子事,但一翻出來,看上一眼,曾經的傷處又開始隱隱作痛。 懂了,你的人設是傻子。闞北說。 那我能怎么辦,我以為是日久生情兩情相悅,但其實人家根本不拿我當回事兒,這是他的錯嗎?這是我的錯,是我不自量力,想的比長得美多了。池清霽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兒,行了行了,分解完了,回去睡覺吧,最近我都感覺我可能是老了,熬不動了,胃還特容易積食。 放心吧,就你晚上吃的那二兩rou,積不到明天早上。闞北三兩口把剩下的啤酒解決掉,易拉罐在手里揉成團,隨手扔進一旁垃圾桶,雞仔,這里沒別人,你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想不想干。 ???池清霽想了想,有點慌:我沒提辭職啊,你不會因為我太孬了想把我開了吧? 你確實是孬,闞北側頭看她,表情沒多大變化,但眼神給人一種銳利感,想換場子又不敢直說。 他們三個男的的想法一直都是做生不如做熟。 反正都是跑場子,價格也差不多,與其去新場子重新摸爬滾打,還不如就一周抽出三四天在劉姐這固定駐場。 更何況劉姐對他們四個本來就很照顧,就算池清霽今晚直接先斬后奏,他們仨也肯定沒有任何意見。 池清霽跟他們跑了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 那一問,比起她自己的解釋,在闞北看來,更像是垂死掙扎。 怎么會呢,你看看劉姐這池清霽說著,開始掰手指頭算:第一離我們住處近,第二給的錢不少,第三還熟,第四對我們也好你可別污蔑我,到時候劉姐聽了要生我氣的。 你最好是。 闞北嗤笑一聲,說:那劉姐回你了嗎? 哦對,我看看。 剛才在燒烤店的時候,他們投票結果一邊倒,池清霽就作為民意代表給劉姐發了個微信過去,問了一下固定駐場從什么時候開始。 當時劉姐估計在忙,一直沒回,池清霽想著不著急,回去再說,結果回去就睡了。 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和劉姐的對話框依舊停留在她最后的那句話上,倒是劉姐的女兒劉佳佳十點多的時候發了幾條微信消息過來。 佳佳:jiejie,你幫我看看這道題怎么做好嗎? 佳佳:不過不用著急,這個不是作業,你有空了再看看就行了 佳佳:謝謝jiejie 因為獨自撫養女兒的同時還要管理酒吧,劉姐經常分身乏術忙不過來,好在劉佳佳很懂事,為了讓mama放心,每天就在酒吧后臺寫作業,寫完之后給mama檢查完才回家休息。 他們那酒吧不大,所有員工共用一個休息室,其他服務生上班時間都在外面,也就他們樂隊的人能在休息室多呆一會。 當年池清霽大學剛畢業,小姑娘也才二年級,遇到難題想請教大人,mama沒空,又不敢找長得一臉兇相的闞北,就只能找他們仨,一來二去,就這么熟了。 后來小姑娘越長越大,難得住她的題目也逐漸讓小黑和墩子痛苦面具,黑老師和墩老師就這樣退出歷史舞臺,只留下了小池老師依舊在題海中屹立不倒,倆人關系也越來越好。 池清霽看見劉佳佳的消息,立刻開始著手整理解題思路給她回復,嘴上不走心地回應闞北之前的問題:還沒回,等會吧。 第二天池清霽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她看了一眼微信,亂七八糟的群消息不少,她點掉幾個,就看見劉姐凌晨四點給了個回復。 看得出她確實很忙,說最近可能去酒吧的時間不固定,如果他們有空今晚就可以開始,自己去后臺休息室勾一下出勤表好結算工資就可以。 池清霽起床跟剩下仨人說了一聲,回了個好的。 演出一般在晚上八點開始,他們六點就出發,準備提前去調試一下設備和樂器音準。 這個時間酒吧正門還沒開,一行人從后門進去,池清霽進了休息室剛拿出吉他準備調音,就聽外面小黑已經叮咣地敲起了鼓。 小黑看著瘦,一雙手臂極其有力,聽慣了他的鼓點之后,池清霽再去聽其他樂隊的鼓手都感覺好像沒吃飯似的。 就像是這種程度的鼓點,如果換個人來,池清霽坐在休息室,絕對只剩模模糊糊的一層霧。 還是他倆好啊,不用調音。 一旁闞北笑出聲來的時候,池清霽猜測應該是墩子迫不及待加入了。 算了,我先不調了。闞北聽得技癢,拎著貝斯站起身,又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磨磨蹭蹭的池清霽:你也趕快。 池清霽嗯了一聲:你先去,我馬上。 他們三個人雖然平日里無論外形還是性格都大相徑庭,但在音樂上給人的感覺倒是相當類似,都屬于是進攻性爆發力雙強的類型。 外面貝斯通了電,被音箱放大,聲音激昂銳利,仿佛某種暗器匣彈射出去的針,霎時間便是天女散花,鋪天蓋地,順著地板的裂隙炸進了后臺休息室的門縫里。 池清霽手上不自覺地加快速度,很快拎著吉他出了門。 外面,墩子見人來,趕緊指著已經拿起話筒的闞北說:雞仔你可算出來了,趕緊把麥拿走,闞北要唱歌了! 闞北回頭,眉頭一挑:我唱歌怎么了,我唱歌也不差好不好,你沒看每次酒吧一堆小女孩就是來聽我唱歌的。 她們到底是覬覦你的才華還是覬覦你的美色,你心里沒數嗎? 小黑毫不留情地拆穿,池清霽面不改色地接話:黑啊你不知道嗎,要闞北微信的小技巧就是說喜歡聽他唱歌。 闞北: 經歷一個月的高強度工作,四個人總算有了一點閑暇時間能自己玩自己的,一時之間興致都很高。 只是池清霽晚上還得演出,嗓子不能久唱,彈唱了兩首過了過癮就下臺找了個卡座,剩下三個男的繼續發光發熱。 她一屁股坐下,見縫插針地開始看外賣,聚精會神地劃了一會兒,才發現舞臺上的音樂聲停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晃了神的關系,酒吧里從喧鬧跳到寂靜,中間完全沒有過渡,就好像忽然被一雙無形的手關閉了聲音。 池清霽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舞臺上與她同樣茫然的小黑與墩子一眼,側頭又瞧已經抿起薄唇表示不快的闞北:怎么了? 她順著闞北目光的方向回頭,看見酒吧大門的門縫外,佇立著男人頎長的身影。 雙耳就在這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嗡地一聲鳴叫開來。 呃不好意思我們這還沒 墩子那開始營業四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闞北已經從舞臺上一躍而下,三兩步走到酒吧門口,結實的身體將門縫漏進來的一絲光在空中截斷,留下一片壓抑的黑。 沒開門,下回請早。 理論上來說,宋薄言之前和池清霽身旁這位貝斯手也算是打過兩次照面。 但直到這一刻,失去距離的緩和,男人眼中的敵意也趨于露骨起來。 宋薄言不避不讓,不偏不倚:我找人。 找誰? 池清霽。 眸光相觸,電光石火。 不在。 宋薄言身上套著一件淺褐色的風衣,內里襯衫的白與男人身上皮夾克的黑,在空氣中展開無聲的碰撞與對峙。 我看見她了。 他語氣平淡到顯不出任何態度,仿佛沒有情緒,讓闞北甚至感覺面前好像堵著的是一面冰墻。 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都映不出來。 使他故意流露出的不友善就像是卯足力氣卻揮空的一拳,沒有了著力點。 你 闞北。 池清霽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打斷了闞北的話。 他朝里面方向看了一眼,半晌,才慢吞吞地往旁邊側了側身,給她讓路。 池清霽緩步走到酒吧門前,抬手將半掩的店門往旁邊一推 金屬推拉滾輪摩擦門框,發出一聲刺耳鳴叫。 她推得用力,帶起無數飛揚的埃塵,門外路燈的薄光無聲地落進門里,匍匐在她腳邊。 巨響之后,世界猛地落回寂靜,襯著夜色,格外孤寂。 宋薄言, 她叫他全名,熟悉的聲線讓宋薄言瞬間與腦海中無數的記憶重疊。 只那陌生的語氣卻又讓他與那些密集的光點擦肩而過。 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