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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緊張得深吸了幾口氣,才顫著手去摸那琴。瑾睿在她觸碰到琴弦時便已轉醒,轉過臉,半瞇著朦朧睡眼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在燭光下,因為興奮和緊張而泛了紅。玫果聽見對面的呼吸聲有所變化,壓低聲音,試著問,“吵醒你了嗎?”瑾睿本不欲答,見她緊張兮兮的望著他,抿了抿唇,“無妨?!?/br>玫果手指輕輕撫過琴身,想起他不喜別人動他的琴,又縮了手回來,“這琴?”她不知這琴怎么會在飛到自己枕邊。“送你?!辫^D過臉,又自合上了眼。玫果的腦子里被攪成一鍋漿糊,過去,僅因為她聽了他彈這琴,便毀了琴弦……過去她將琴捧著給他,他便將這琴生生的摔了……而剛才,他居然說,送她……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等了半晌,不再聽見他有任何動靜,試著伸了手指輕勾了勾琴弦,清脆的琴聲在屋里傳開。又靜靜聽了一會兒,對面的人仍然沒有動靜,并沒阻止她,又勾了勾琴弦,再次停下,靜聽對面人的動靜,她怕萬一他會反感,那這琴只怕又有難了。瑾睿睜開眼,側臉睨視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兩下,看來以前真是傷了她的心了。從竹榻上飄身而起,衣襟飄舞,輕飄飄的直接落在她身邊坐下,雙臂環過她瘦弱的身子,握了她的兩只小手放到琴弦上。玫果心跳加速,轉過頭,微仰著臉,淡淡的竹香隨著他的發絲拂過她的面頰,“真的可以?”瑾睿轉過臉靜看著咫前的嬌容,心間也蕩過一絲波瀾,“這琴送你?!?/br>看著她眼里慢慢漾開一抹笑意,與白天那強裝出來的笑全然不同,然見她一動不動,心臟漸漸縮緊,竟怕她不肯接受。直到玫果轉過臉,玉指在琴弦上輕動,才長松了口氣。不料她彈的竟是他離開弈園時所彈的那個曲子,凝視著她唇邊輕含笑意的側臉,再也不能移開視線,心里的那絲波瀾越漾越遠,她居然將這曲子練就得如此純熟。玫果彈到興致處,不時轉頭沖他微笑,他靜看著她,不知自家眼里的冰霜早已融化,唇邊不知何時,也含著淺笑。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身體微微前靠,輕貼著她后背,雙臂仍環在她身體兩側,修長清瘦的手指按向兩頭琴弦為她伴奏。玫果從沒試過一把琴兩個人彈,不知竟可以這般合作法,琴音絲毫不亂,曲音更加豐富飽滿,在寂靜中久久縈繞,流轉不息。琴樂中,玫果再也無暇去思索其他,只有琴,只有樂,這樣的感覺真的久違了。一曲終了,二人誰也不肯收回搭在琴弦上的手,這么靜靜的坐了良久,玫果才幽幽的長吁了口氣,“瑾睿,謝謝你?!?/br>瑾睿慢慢垂下眼瞼,又再慢慢打開,什么也沒說,默默的下了床,開門出去了。玫果輕撫琴弦,她眼前雖然漆黑一片,但在心里的遠處卻亮起了一盞燈。將琴仍然放到枕邊,自行摸到里間洗漱,瑾睿依在門邊靜看,即使她打倒了盆中的水,或者跌落了水瓢,看著她在地上摸索,也不助她,直到她按章按序的做完這一切,他崩緊的唇角才漸漸放松。玫果想進廚房幫手,卻被他攔下,玫果知道自己現在對黑暗的適應能力有限,也不勉強,省得給他添更多的麻煩。早飯后,便有許多村民前來求診。他沒請伙計,望診,開方,配藥全是他自己一手處理,一上午下來,全無空閑。玫果這時方知,原來他平時會是如此忙碌。過了午時,人群散去,他才得以空閑。玫果遞了軟巾給他,“這些日子你每日都是如此忙碌?”瑾睿接過軟巾拭手,“嗯,不過從今日起,下午不再出診?!?/br>“為什么?”玫果到藥柜前,將那所有的小抽屜,一個個打開,伸手摸里面的藥物,湊到鼻邊細聞,沒有味道的,便問明是何物,一一記下。“今天開始,給你治眼?!辫G粭l腿,坐在蒲墊上,背靠著墻,看著玫果翻箱倒柜的折騰,“每日會有一個時辰會很痛,你可忍得?”玫果偏頭望向他,“你認為我可忍得?”瑾睿眼前閃過她自扎針引產的情境,只怕沒有什么是這小女人忍不下的,“那就這么定了?!?/br>起身去廚房做飯。玫果也不跟著去,仍翻弄那些藥物。半個時辰后,一陣菜香從廚房飄出,玫果吸了吸鼻子,咬唇輕笑,沒想到他這樣的人,做菜手藝竟然極好。飯后,銀杏果然準時出現,見院子里不象往常一樣病患滿堂,十分奇怪,看了看正在搗藥的瑾睿,“今天沒人來看病嗎?”玫果在里面聽到她的聲音,停下手。等了半天,沒等到瑾?;貞?,笑著搖了搖頭,這姑娘想留在他身邊,只怕還得加倍努力。第007章一起痛玫果笑過之后,有些惆悵,早晨與他合奏的感覺真的很好,如果他當真另外取妻納妾,或許再也不會有那樣的事了。念頭剛動,愧疚之心又起,做人怎么如此,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弈,自己眼盲,又帶著末凡的孩子,怎么能這樣憑著個舊時的名份硬拖累著他?如果他不喜歡那個銀杏也就罷了,如果喜歡,又怎么能做棒打鴛鴦的事。收斂了亂蓬蓬的心思,接著去熟悉那些藥物所放的位置,但不管她怎么努力,再也靜不下心,輕嘆了口氣,將小抽屜推回去,轉了身輕移步子,打算往門外摸索,剛伸出手,便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心里突的一跳,不知自己那聲嘆息是否落在了他的耳中。好在握著她手的人什么也沒說,只是引著她走向門口,“到了門口,小心臺階?!?/br>他的聲音沒有什么溫度,在她聽來卻象是世間最溫暖的話音,“我自己學著下臺階?!?/br>她抿抿嘴,雖不舍得放開他的手,但總不能每次下臺階都要他牽著。他只是略為遲疑便放開了手,自行下了臺階,并不走開,看著她穩穩的一梯梯下來了,才自走開。他的腳步很輕,玫果要很用心,才能聽見他走開。銀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