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bouly

    字數：19087

    ＊＊＊　　　?。　　　。　　　。?/br>
    一、序章

    杯盤狼藉的餐桌上，一個平頭老漢嗑著油炸花生，邊瞇起眼睛啜飲著杯里的

    高梁酒。每日晚飯后，都要一杯酒水下肚，是老漢多年來養成的習慣?；舴迨且?/br>
    名陸軍士官長，５３歲的年紀絕對稱不上老，但滿臉刀刻般的皺紋，全身麻布似

    的黝黑皮膚，再加上略駝的背脊，使他看起來活像個小老頭兒。

    一派靜謐的室內，鬧耳的手機鈴聲忽然韾起。

    「喂，我是，是，對，嘖……唉，這些娃子，一天到晚出事，是，好，我現

    在去，好?！?/br>
    「cao他馬的！」霍峰放下手機，將眼前剩的小半杯高梁一飲而盡，呼出一大

    口酒氣，又惡咧咧的罵了幾句。

    一位少婦走過來問道：「隊上打來的？現在要出去？喝酒了等等不要開車，

    叫計程車吧？」

    霍峰皺眉道：「啰唆什么？桌子收一收！」看了下墻上的時鐘，又道：「你

    別收了！去叫霜兒來收，一吃飽就躲房里，成天看不見人，去去，去叫她?！?/br>
    霍霜被mama喊出房，并不應聲，冷丁丁的俏臉上看不出半分親近，只顧埋頭

    做家事?；舴迕碱^擰成一團，雖然老早對大女兒這副德行見怪不怪，但適才碰壞

    了心情，此時再看到這副死人臉，不由得重重哼了一聲，甩身而去。進房前，交

    待少婦一并進來。

    那少婦喚作邱蕙蘭，年方３４，與５３歲的霍峰足足差了９歲。邱蕙蘭

    歲時，未婚懷上了霍霜（其時尚不姓霍），男方是位大學生，哪能作得了主？

    就在兩造家庭商討婚期之際，男方騎車自撞死了。於是邱蕙蘭成了悲苦的單親媽

    媽，不但與男方家庭完全斷了關系，連家中二老都被折騰出病來。因為經濟上的

    困難，「剋夫」的邱蕙蘭２歲那年，帶著小拖油瓶被父母逼著嫁給了黃金王老

    五——霍峰，是年產下次女霍璇。

    孩子們漸漸大了之后，邱蕙蘭日子過得愈發滋潤?；舴逶谒砩匣ǖ难究?/br>
    不少，吃好穿好，保養得宜下，美貌未曾稍減，風韻猶勝往昔。

    這時邱蕙蘭剛帶上門，霍峰便迫不急待上前，摟著她胡親亂摸起來。

    「老霍干麻呢？不是要出門？」邱蕙蘭雖覺厭煩，仍半推半就地倒在床上，

    供老霍上下其手。

    「少啰唆，還有時間?！够舴迤炔患贝搨€精光，雙手探入妻子裙里，迅捷

    地扒下內褲，隨后吐了口唾沫在掌心，抹在jiba上，對準了方向二話不說便刺去。

    「嘖……還沒濕呢，猴急什么？不會等晚上回來再做嗎？」邱蕙蘭嘟嘟噥噥，

    粉臂擋在口鼻上，一臉嫌惡。顯然比起腟內的不適感，更討厭老霍滿嘴的酒氣。

    霍峰一上來便猛烈的抽送，勇健的腰力絲毫不輸給年輕人。兩只手也不閑著，

    伸進衣裳底下，隔著內衣大力抓揉那對豐滿的奶子。本來受酒精影響而稍萎的雞

    巴，在這軟綿綿的手感助興下，這才全力膨脹發威，刮磨得蕙蘭也漸漸有意思了，

    欲液一絲絲的泌了出來。

    「喔喔……哈啊……寶貝兒，老子就是等不及了，嗯哈……今天老想著回家

    要大干一場，馬的又生事掃興?！够舴逭麄€人伏在蕙蘭的身上，在她耳邊低吼著。

    「出什么事？看你急的？」邱蕙蘭恥骨被老霍撞得有點生疼，便摟住老霍的

    背頸，喬了喬豐滿的臀股，使兩人接合得更為密切舒適。

    「哈……嗯……還不是隊上小伙被女人甩了，從樓頂跳下來，現在人在醫院。

    媽……媽八羔子，出人命就麻煩了……噢……哼……小蘭……你真棒……夾得老

    子好爽……他馬的！」老霍邊說邊干，一時有點喘了，嘴貼在妻子臉上一陣亂磨。

    邱蕙蘭被酒氣醺得閉起了眼，只是想到：「那人也是個癡情種了?！顾季w飛

    處，身上的老霍頓時化身成那位年輕的阿兵哥，飢渴的對自己逞著獸欲。邱蕙蘭

    身隨心轉，不由得愈來愈動情了。

    「他馬的，要射啦……俺……cao啊……」霍峰猛力一挺，稀疏的老精盡數射

    在妻子體內。

    邱蕙蘭心頭一怔：「真趕時間啊，今兒個這么快……」機械般的推開老霍，

    拖著尚在敏感的身子，徑自去浴室洗滌。

    兩個鐘頭后，部隊的長官打來電話，說是老霍出了車禍，性命垂危，正在醫

    院搶救。卻沒提到被撞的兩個人，一死一重傷……

    二、重逢

    兩年后的年初。

    市內某殯儀館剛結束一場簡單的火化儀式，塔位前剩下一個年輕男子和一位

    中年男人，正在作最后的告別。

    中年男人點著煙抽了一口，道：「小豫，叔叔是真的希望你能過來一起住，

    房間都準備好了，這樣我對老師在天之靈也能有個交待?！?/br>
    年輕男子搖搖頭道：「李叔，老爸生前已經交待過，那房子不能賣，總要有

    人顧著。況且我自己也想住在家里，舍不得離開?！?/br>
    李叔道：「好吧，說再多也是拗不過你，你向來獨立自主，叔叔沒啥好cao心

    的。不過你啊，有空得多來叔叔那邊走走。記住叔叔說的，往后遇到什么事，不

    論大小，一定要打電話給叔叔，知道嗎？」

    稍晚，年輕人回到家中，面對著空蕩蕩的屋子，這才深切體會到人去樓空的

    孤寂感，眼淚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２年前，曾經轟動一時的越山公園廁所棄嬰案，主角正是他。當時離鬼門

    關只差一腳，幸好被趕著拉屎的過路大娘即時發現，這才揀回一條小命。當時還

    火上了新聞頭，造成全民緝母的風潮，雖然最末無疾而終，但嬰兒不久便被兩

    位膝下無子，年逾５的杜氏夫婦所收養，取名杜豫，也蔚為一時佳話。

    幾年前年杜母才撒手人世，想不到這么快，杜父也跟著去了。杜豫是條悶棍

    子，萬事不求人，有苦自己吞。好在父母留下一棟近郊的房子和幾百萬的信托資

    金，由李叔代管負責，直到杜豫完成學業。雖然生活不成問題，但一個人要照顧

    一整間屋子，光想想都頭皮發麻。

    次日回到學校，受到周遭同學的慰問，杜豫只是輕輕帶過，表示自己沒事。

    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掌，回頭看到是好友張自然。

    「愁什么呢，看開點，日子總是要過。我看咱們今天下午翹課，去網咖大殺

    一場?！?/br>
    杜豫罵道：「死蟑螂，哪天你爸死了我們再去網咖慶祝，這兩天的筆記拿來?！?/br>
    張自然見他咒自己老爸，不敢再開玩笑，坐在一旁的空位上，說道：「誒，

    你現在一個人住，會不會太寂寞？我和狗子商量過了，乾脆搬去你家，大伙作伴，

    你瞧怎樣？」

    鄰桌的吳不茍湊過來道：「這是蟑螂的主意，跟我沒關系。不過你要真有這

    個念頭，兄弟我兩肋插刀，義不容辭，只是房租要算便宜點?！?/br>
    張自然搶著道：「都自己人還收啥房租，阿杜你說是吧？」

    杜豫昨晚正好想過這個問題，已存有出租的意思。那棟房子，一樓是兩廳一

    浴，二樓是兩臥一書房，主臥有獨立衛浴，樓頂還有一小間閣樓，平時用來堆放

    雜物。若是整理整理，租出去兩間不成問題。本打算今天來學校問問好基友的意

    思，但這時看到這兩位忝不知恥的賤樣，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天曉得他們搬來

    家里，會把房子搞成什么德性？

    杜豫嚴肅道：「滾你們的，我現在沒心情跟你們啰唆?！?/br>
    吳不茍瞪著張自然道：「死蟑螂，杜伯伯剛過世，你不會看場合說話嗎？」

    張自然摸摸鼻子，擺了個默哀的表情，啥也不說了。

    這日下課回家，杜豫決定先將父母臥室和書房的雜物清好。能用的、有紀念

    性值的東西通通搬去閣樓。至於要不要出租可以再考慮，至少往后不必花費太多

    精力去照顧這兩間房。

    正忙的時候，門鈴響了，開門一看，是位有點面善的成熟女人。

    杜豫搔搔頭道：「呃……您是老爸的學生吧？昨天在喪禮上見過?！棺蛉胀?/br>
    這女人雖僅寒暄兩句話，然佳人一身素服，難掩曼妙的身段和雍容的氣度，著實

    令人印象深刻。今日再見她，穿著典雅的春季裝束，更顯姿色秀麗，是以杜豫楞

    了一下子才記起來。

    招呼完茶水，待兩人就坐，那女子方才慢吞吞地道：「我不是你爸爸的學生，

    我……叫邱蕙蘭，今天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想告訴你?！?/br>
    杜豫哦了一聲，心頭卻是一緊，坐直了身體等待對方說話。

    女人顫顫地問：「你知道……你是杜家的養子吧？」

    杜豫立即懷疑：「這人難道是什么遠房親戚想來沾遺產？但自己是養子，并

    非什么祕密，畢竟年紀差距擺在那兒，二老都可以當自己的爺爺奶奶了?！轨妒?/br>
    說道：「嗯，很多人都知道?！?/br>
    女人深吸了一口氣，眼光猛地一綻，道：「那我就直說了，我是……我是你

    的親生mama?！?/br>
    杜豫噗哧一聲，噴出數道唾沫，濺在那女人臉上，趕忙連聲陪不是，取來紙

    巾要去擦拭。那女人端坐不動，只是閉目讓他擦著。

    杜豫跌坐回椅里，哈哈笑道：「這位大姐，你真會開玩笑，看你年紀沒多大，

    難道你小時候就學會生娃娃了？有趣，哈哈有趣?！?/br>
    邱蕙蘭幽幽地道：「我今年３６歲了。５歲那年懷了你，算算你也２歲

    了?！?/br>
    杜豫也不覺得會有人跟自己開這種玩笑，漸漸冷住腦子聽下去。

    「９９５年，越山公園棄嬰案，始終沒有人找到那位母親?！挂姸旁ゾo了

    緊眉頭，邱蕙蘭徐徐喝一口水，續道：「當年我還年輕不懂事，根本不知道自己

    有懷孕，以為只是長胖了，直到生下你后才曉得。呵，那時我也真夠蠢，月事這

    沒久沒來，也不懂得問問別人?！骨褶ヌm說完這段話，怯怯地等待杜豫的反應。

    杜豫并沒有太多情緒波動，心里頭莫名的安靜。他雙手抱胸，直直盯著眼前

    這位美婦，不作任何表示，只是等著她繼續說。

    邱蕙蘭眼眶漸漸紅潤，這個隱藏了二十一年的祕密，原本只有自己一個人知

    道，連過世的爹爹mama都被矇在鼓里，如今頭一次要說出這件難堪的往事，訴說

    對象還是自己的親兒子，那感覺竟比想像中的還要難受。

    「你一定覺得很不可思議吧。我當年才５歲啊，毫無心理準備，看著你生

    出來，只是覺得恐怖，嚇得我只想馬上逃走。后來在電視上看到你的新聞，我怕

    被警察抓去關，更不敢對別人說了，包括我的爸媽，那日子過得真是提心吊膽哪。

    后來又看到你被收養的消息，我才松了一口氣。杜先生杜太太，兩個人都是當老

    師的，一定會把你教養得好好的?！?/br>
    邱蕙蘭接過杜豫遞來的紙巾，抹了一把鼻水，難為情道：「瞧你都上大學了，

    長得又是一表人才，我真是欠杜老師他們太多了，一輩子都還不清?！?/br>
    「對不起，我打斷您一下?！苟旁ゾo握住手掌，說道：「請問您今天過來只

    是要說這些嗎？似乎沒什么意義?？梢哉埬汶x開嗎？我還有事要忙?！拐f完便站

    起身來，一副送客的態勢。

    邱蕙蘭忙跟著站起，邊走邊說：「好好，你去忙吧，我這就走，我……可以

    再來找你嗎？」

    杜豫不耐道：「再說吧，我這幾天忙著很，都沒空，你走吧?！?/br>
    送走客人，杜豫坐倒在椅上，腦海中往事一一浮現。越山公園棄嬰案，父母

    特地為自己作的剪報還留著。但是都二十年了，誰還會記得那歷史洪流中的一個

    小插曲。詐騙集團？呵呵，那也太用功太有耐心了，這投資報酬率不高啊。

    不知過了多久，杜豫從沉思中省起，自嘲的說：「倒是個美人胚子，難怪我

    長那么帥?！诡j步至柜邊，取出一瓶威士忌斟了半滿，一飲而盡。

    杜豫接連幾日怏怏不樂，連收拾屋子的心情都沒了。只因那女人一席話，搞

    得自己總是提不起勁，說不上是怨是苦是悲是怒，總之剪不斷理還亂。這日周末，

    找來張自然和吳不茍到家里打下手，整理房子，順便瘋它一瘋，忘掉一切重新來

    過。

    三人忙了一上午，兩間房大致清畢。張自然知道杜豫有出租的心思，盡賴在

    他的身邊，直嚷著要搬進來大臥住。吳不茍見杜豫為難，幫忙擋槍道：「蟑螂啊，

    伯父伯母的房間都敢冒犯，你小心遭天遣?！挂姀堊匀淮蛄藗€哆嗦，又道：「我

    一向對伯父伯母很恭敬的，這房間還是讓我住吧?！?/br>
    杜豫無視兩人的爭奪，只說了聲「不可能」便走了。兩位朋友總是出了力，

    中午得請他們吃頓好的。當然，這也是他們不斷在耳邊提醒的。

    到了下午，三人作好瘋狂儀式的所有準備：酒水零食，筆電接上大屏幕，臨

    了卻又爭執起來。

    張自然道：「我想看小玫瑰露奶那季?！?/br>
    吳不茍翻翻白眼道：「好多季都露了，你說哪季？」

    杜豫插嘴道：「挑紅袍女也露奶那季吧，跟大牛一起的?！?/br>
    張自然吐嘈：「干……你個熟女控，不過我喜歡?！?/br>
    吳不茍道：「我說，還是從季開始看吧，也是對神劇的尊重?！谷讼?/br>
    視點點頭，撫胸念道：「凜冬將至?！箙遣黄堄盅a充道：「而且我懷念布蘭小時

    候的模樣了?！?/br>
    杜張兩人心中一陣惡寒：（干……這廝可能是我們三人里最變態的。）

    正聚精會神看影集時，門鈴響起，又是那女人找上門。

    杜豫站在門口，正愁要怎么打發她離開，背后張自然擠過來，自作主張邀她

    入內。那女人微笑經過時，飄來一陣清香。張自然肘了肘杜豫，悄聲道：「干，

    你的紅袍女喔，正點?！?/br>
    吳不茍也湊過來道：「以年紀來說，比較像小玫瑰?！?/br>
    「不不不，我感覺氣質更像瑟曦?！?/br>
    「這你就不懂了，你看看她的整個背影，那個屁股，簡直是小龍女啊?！?/br>
    杜豫裝作沒聽見，走過去對女人道：「你還是回去吧，我現在沒空?！?/br>
    張自然道：「有空有空?！挂话褤ё《旁ゼ珙^，故作親密狀：「jiejie你好，

    我們是小杜的同學兼拜把兄弟?！罐D頭對杜豫說：「阿杜，也不跟我們介紹一下，

    這位漂亮的jiejie是誰？」

    杜豫隔開他手，道：「咳，這位是……我爸以前的學生？……」正思忖該怎

    么稱呼她時。女人開口道：「叫我蘭姨吧，蘭花的蘭?！?/br>
    邱蕙蘭眼巴巴望著杜豫，柔聲道：「那個……上次的事還沒說完，可以再跟

    你聊聊嗎？」

    杜豫見張自然又要插科打諢，罵了句「滾你奶奶的」，將邱蕙蘭拉到屋外，

    只聽見門內傳來蟑螂的沉痛之聲：「小氣鬼！見色忘友！大家小心啊，剛剛有一

    個熟女控跑出去?！苟旁ゴ罂葍陕?，這才向邱蕙蘭道：「我對你要說的話沒興趣，

    可不可以不要再來找我了?！?/br>
    邱蕙蘭哀著臉道：「求你了，是很重要的事，佔用一點點時間就好，你聽我

    說完，我就永遠不會再來了?！?/br>
    杜豫很是為難，琢磨了半天才道：「好吧，你從那邊走，轉過去左手邊有一

    間戀戀咖啡館，大約隔不到十間房吧，你先在那等著，我一會兒過去?！惯?/br>
    說邊用手指著馬路一端。

    舒服的輕音樂在焦香的空氣中飄蕩，咖啡館內深處的一方雅座上，一美一俊

    對坐著低聲交談，任誰看了都只會覺得是一對情侶正在幽會。

    邱蕙蘭繼續上回未完的人生故事。從十八歲起未婚生女，男方車禍身故；二

    十一歲被迫嫁人，后來父母雙雙逝世；到三十四歲又死了老公。聽得杜豫只能搖

    頭嘆息，怎么圍繞在這女人身邊的盡是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不禁脫口問道：「該

    不會我生父也掛了吧？」

    邱蕙蘭面上一紅，囁嚅道：「這……我不知道?！?/br>
    杜豫其實也沒興趣知道，沉著片刻后，道：「你說的故事太匪疑所思了，我

    實在很難相信。你是騙我也好，說真話也罷，我只是不懂，你跟我說這些的目的

    是什么？」

    邱蕙蘭激動道：「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騙你，你若還不信，我可以陪你去醫

    院檢查，你真是我的親生兒子?！?/br>
    杜豫擺出厭煩的表情，說道：「算了算了，說說你到底想干麻吧?！?/br>
    邱蕙蘭啜了口冰茶，手搭住兀自起伏的胸口，微微喘氣后，振作道：「我聽

    到杜老師過世的消息，就忍不住想來看看你。喪禮上看到你孤單一個人，我……

    我想，我丈夫也已經走了，我們說不定可以……一起過生活?！?/br>
    杜豫冷冷一笑：「這是什么肥皂劇情??？你只管顧好自己的生活吧，再見?！?/br>
    「等等！你看看這個?！骨褶ヌm急忙從手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那是張全家福。

    年輕時的邱蕙蘭，傍著一位中年男子站在后面、前頭坐著兩位可愛的小女童。

    邱蕙蘭用手指著照片道：「這是霍霜，這是霍璇，她們現在一個讀高中，一

    個讀國中?！?/br>
    杜豫接過照片，將面前的女人和照片中的模樣比較一番。雖然看得出歲月的

    洗禮，但仔細對照后，容貌其實并沒有太大變化，甚至覺得眼前這位活生生的女

    性，比照片里過時的打扮更為明艷動人。

    邱蕙蘭續道：「前些日子，我已經把你的事跟孩子們提過了，她們都怨我怪

    我，覺得對不住你。小璇還一直問我：哥哥過得好不好？住在哪兒？上什么學校？

    她們是很想見你一面的?！?/br>
    杜豫心軟了。所謂的的生母，其實無關痛癢，但自己竟然有兩個meimei，那是

    作夢也想不到的事。一個國中一個高中，多么令人激賞的年紀??！然而meimei不但

    不排斥陌生的自己，還想著要看看我，嘻嘻，哈哈哈哈哈，為什么心底是那么的

    開心呢？

    杜豫嘆道：「說什么一起生活，那是不可能的……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沒

    有權利來干涉我?！箍粗褶ヌm落寞的臉龐，頓了一頓又道：「唉……不過聽你

    所說，兩位meimei其實也過得挺辛苦。這樣吧，你留個住址電話給我，哪天我如果

    想去看看她們，自然會聯系你，但在那之前，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br>
    邱蕙蘭歡喜得笑了，笑得燦靨如花。杜豫癡呆若木地望著她，心肝撲通撲通

    地愈跳愈快……

    三、霍璇

    近十天過去了，杜豫一如既往地過著日子。雖然那日曾應承會去探望meimei，

    但畢竟一時沖動。冷靜過后，覺得自己既不想認母，也就沒立場去接近meimei，便

    摁下這份心。

    這日下午回家，見路旁一個女孩子晃來晃去，小臉蛋水靈靈的，不像是附近

    的孩子。杜豫微覺奇怪，走近時，看她偷眼在瞧自己，便點點頭微笑示意，徑自

    去開門。

    「誒，你是不是杜豫？」背后輕悅的聲音問道。杜豫轉過來，詫異地說：

    「我是啊，你是？」

    那女孩旋地一笑：「我叫霍璇。你知道我嗎？」

    杜豫驚訝道：「咦！你是霍璇？霍霍霍……璇？你一個人來的？」

    霍璇道：「是啊，我是霍──璇，等你好久了?！?/br>
    杜豫看看時間，奇怪道：「等很久？你不用上課？」

    霍璇笑道：「我下午請假來的?！?/br>
    杜豫撓撓頭，還是先讓霍璇進來再說。

    客廳內，杜豫忐忑不安地坐著，看著這位四下張望，滿是好奇的小女生，一

    時不知要說什么。

    「你只有一個人住??？」霍璇坐在沙發前沿，上身是粉紅色長袖制服，下身

    是及膝的格子百褶裙，兩條健美的小腿并成八字型，套著長筒黑襪，很有小淑女

    的味道。

    「是啊，那個……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我是說……」杜豫努力想擠出適當

    的詞彙。

    「知道啊，你是我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嗎？」霍璇天真爛漫地問。

    杜豫有點暗爽，忍住笑道：「呃……這個……也不是不行。那我叫你……小

    妹子？」

    霍璇歪頭道：「叫我小璇好了，大家都這么叫?！苟旁ジp聲覆誦一遍。

    霍璇又問：「聽說你在念大學??？」「大幾？大三？」「你有女朋友嗎？目

    前沒有？那以前……也沒有……」「你有什么興趣？哦……哦。我嗎？我喜歡聽

    音樂，嗯韓樂……你表情什么意思？韓樂很好聽啊?！埂高@房子幾層??？三層…

    …那挺大的?！埂笇α?，你沒有騎車??？剛看你用走的。嗯我也是搭公車來的，

    可是大學生不都騎機車嗎？什么你有汽車？平常不想開，原來如此?！埂改阋粋€

    人怎么生活??？我是說錢啊什么的。有一個叔叔會給你錢？本來就是你的錢？很

    多嗎？喔，那挺多的?！?/br>
    杜豫見霍璇一開始還問得起勁，連珠炮似的讓自己應接不暇，但是到最后臉

    色逐漸暗淡下來，連聲音都癟了，便問：「怎么了？和你想的不太一樣？」

    霍璇嘟著嘴道：「本來還以為你孤零零挺可憐的，看樣子你過得蠻不錯，比

    我家好多了?！?/br>
    杜豫歉然道：「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家的情況嗎？」

    霍璇撇撇嘴道：「也沒什么好說的，你知道我爸過世了吧？媽說想接你來一

    起住，不過我家欠別人錢，原本的房子賣掉了，現在租房子住，比你這兒小多了，

    你可能不會喜歡，我自己……都不喜歡了?！?/br>
    杜豫尷尬的笑著，心想：「之前那女人可沒跟我講這些，原來她家里還欠了

    錢，難怪會來找我，可她怎么又沒跟我提過？」小心問道：「那你們家現在還欠

    人錢嗎？」

    霍璇道：「應該是沒欠了。怎么，你以為我是想跟你借錢嗎？」

    杜豫尷尬道：「哪來的話，我是有點擔心你家的情況，沒欠人錢就好。對了，

    你說你媽想找我一起住，那你呢？不反對？」

    霍璇小臉微紅，嘟囔道：「媽說你一個人很孤單，沒人照顧，我就也覺得乾

    脆大家一起住……比較好?！?/br>
    杜豫笑道：「可是你又不認識我，怎么會這樣想？萬一我是壞人呢？」

    霍璇道：「壞人？這……不可能。媽說你人很好的，爹爹mama都是當老師的。

    還說你有空會來看我們，可我等啊等，總等不到你，就想自己來看你了?！?/br>
    杜豫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最近比較忙?！?/br>
    霍璇不置可否，問道：「那你什么時候要來我家？」

    杜豫為難道：「這個嘛……」

    霍璇扁了扁嘴：「那就是不來啰，那我走了?！拐f完起身要走。

    杜豫急忙想拉住她，慌亂之中手勾到裙角布，一扯之下，那百褶裙子咻地滑

    落，半掛在大腿上，兩片嫩臀從衣擺底下露出來，rou鼓鼓的景象立刻瞎花了杜豫

    的雙眼。

    「啊……」霍璇一聲尖叫，見杜豫手忙腳亂的還想幫自己穿上裙子，連忙伸

    手揮打逃開，跪在沙發椅背后，氣吁吁地瞪著他。

    杜豫羞急的連番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不知道這么不禁拉?！?/br>
    見霍璇脹紅了臉，眼睛似要噴出火來，又道：「唉，我真不是故意的，還不是看

    你要走，我著急了嘛。你先坐……坐好，我還想跟你多聊聊呢。你放心，剛才我

    什么都沒看到?！?/br>
    霍璇也知道這是一場意外，只是一時嚇著慌了。穿好裙子坐回原位后，眼光

    像把利劍似地盯住杜豫，問：「真的沒看到？」

    杜豫簡直看得一清二楚。白藍相間的橫紋內褲，中間的布料陷了進去，形成

    一道誘人的細縫，離自己最近的那半顆屁股蛋，有兩點小黑痣座落在腿股之間的

    線緣，特別令人印象深刻。杜豫卻道：「是的，什么都沒看到，我爸媽都是老師，

    從小就教我不能說謊?！?/br>
    霍璇半信半疑，又問：「那你跟我媽說，要來看我們也不是說謊啰？」

    杜豫大大的點一點頭，道：「我正在想哪天有空嘛，你瞧我這不想到了？就

    這禮拜六吧?！?/br>
    霍璇這才重展笑顏，不然原本賭氣般的小嘴，都快可以掛上東西了。

    杜豫陪笑道：「小璇哪，你知道我從小就沒有兄弟姐妹，所以知道有兩個妹

    妹后，我真的開心的不得了?！?/br>
    霍璇道：「真的？」

    杜豫劍指一壓自己胸膛，道：「真的，此心之誠，惟日月可表?！?/br>
    霍璇見杜豫說的認真，嘆口氣道：「不愧是老師養大的，連說話都文謅謅?！?/br>
    杜豫本想恢諧一下氣氛，歪打正著，反讓meimei誤會自己有文學素養，厚著臉

    皮笑道：「唉呀一不小心，以前跟兩位老人家都這么說話的，老改不過來，見笑

    見笑?！苟盆瘏s不知，杜老夫婦，一位是教物理，一位是教化學的。

    兩人打開話匣子，有說有笑，亦有感傷，彼此愈加認識，也愈互相喜愛。最

    后杜豫要請吃晚飯，霍璇不從，只說請假的事瞞著mama，得回家吃晚餐。最后留

    了手機號碼，這才依依不舍送meimei離開。

    四、拜訪

    很快的周末到了，杜豫事先知會過邱蕙蘭，決定叨擾一頓晚餐。

    開著老爸的陳年Ｔ，提早半個鐘頭到達。慢慢爬上六樓的鐵皮屋，

    所見處處是斑駁的痕跡。邱蕙蘭笑容滿面的迎出來，寒喧不在話下。

    杜豫環顧室內，三房一廳，都只是用夾層板隔著?？蛷d便是飯廳，雜物頗多，

    顯得很狹小，看來小璇家日子真的不是很好過。倒是邱蕙蘭挽著秀發，耳上垂著

    兩粒珠環，一身紫色洋裝，及膝的裙底下露出半條皎潔玉腿，給人一種貴雅的氣

    質，就是與這老破屋子的風格不太搭調。

    杜豫心道：「只是在家吃飯還特地打扮成這樣，倒也難為她了?！狗钌弦缓?/br>
    水果，兩人坐在客廳話家常。

    「兩位meimei呢？」杜豫不愿與邱蕙蘭多談，巴不得立刻見到meimei。

    「在廚房忙活呢？」

    「兩個都在廚房？」

    「是啊，今天你要來，她們樂的要準備一桌好菜呢?！?/br>
    「那您……不去幫忙？」

    「唉呀，我平時很少煮飯，都是小霜她們在下廚的?！骨褶ヌm有點不好意思，

    起身去廚房叫人。

    一會兒霍璇出來了，喊道：「哥，你來啦?！褂H暱地拉著杜豫的手，在他旁

    邊坐下。

    「真厲害啊，都不曉得你還會煮菜?！苟旁ヒ姷絤eimei，心情一下就放松了。

    「哪有，都我姐在煮，我只是幫一點忙?！够翳瘜iejie的敬愛與欽佩，杜豫

    從上次聊天中見識了不少，是以非常期待和霍霜見上一面。

    霍璇低聲問：「我家怎么樣？很小吧？」

    杜豫笑道：「還好，就不知哪間房是留給我的？」

    霍璇道：「你真想來住的話，我們可以搬去大一點的房子啊?！诡D了一下，

    霍璇狐疑道：「啊……你以為我騙你？」

    杜豫趕緊搖手，道：「就隨便問問而已，唉，你又誤會我，我看我還是走好

    了?！拐f罷起身欲離。

    待走到門邊，見霍璇只是坐著取笑自己，摸摸鼻子又坐下。

    霍璇笑嘻嘻道：「我可不想脫你褲子，你怎么不走了？」

    杜豫正色道：「想到你姐辛辛苦苦為我準備晚餐，不嚐一口說不過去。唉，

    還是大妹好啊?！?/br>
    霍璇掐了一下杜豫手臂，道：「我怎么不好了？晚餐我也幫很多忙誒?！?/br>
    杜豫吃痛道：「是是，你最好，若不是你，恐怕我今天也不會來了?！?/br>
    霍璇哼了一聲道：「死沒良心的?！?/br>
    這時邱蕙蘭捧了一盤菜出來，表示準備開飯了。

    幾上四道菜：糖醋rou、三色蒸蛋、開陽白菜、紅燒魚。雖然都只是普通的家

    常料理，但香味撲鼻，色澤鮮亮，足以令人食指大動。

    杜豫、霍璇、邱蕙蘭由內而外依次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才見霍霜端著

    一鍋湯，姍姍來遲。

    這是杜豫次見到霍霜?？此L發過肩，幾縷發絲拂亂在清麗的臉龐上，

    雖然穿著休閑的寬杉長褲，仍看得出苗條的身段，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