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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蕭噙著嘴角笑笑:“伯母幾時也來的京城?竟這樣湊巧,又遇上了?!?/br>朱秀面色便有些尷尬,畢竟從前是自己把他一對兒生生拆散,更默認沈家人和衙役把他一個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往死里辱沒。“來了有半個多月了。蕭哥兒你怎的……不是聽說進去了,幾時又出來?瞧這,不曉得你要來,也沒準備火盆給你去去邪氣?!卑阉畔聛?,從鳳蕭懷里抱走元寶,要給小家伙洗臉。她還是看不上他。鳳蕭長眸中不由浮過一絲冷光,從前少年時候,每一回與小桃紅在江邊一前一后走路,但且遇到朱秀,她便總要將小桃紅拉去角落苦苦教訓……皆因著俏金花不好的名聲。就好比俏金花曉得那謝秀才是個賭鬼,一樣也不允自己與桃紅親近。……這一遭情路坎坷,怎生得就是不遂人意。他心中冷涼,面上卻不表露,只不亢不卑地拱了拱手:“伯母誤會。當日原不過與四爺做了個局,坐牢也是假象,半月前就已經出來了?!?/br>朱秀拭著元寶的小臉兒,頭也不抬:“這樣就好,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走正道。你娘還在家里惦記著你呢,幾時你也該回去看一看她。一年了??倸w阿桃如今也已嫁人生子,她丈夫寵著她,你也該放下了……也別去怪誰,要怪就怪這命,命里注定的沒緣分,誰也奈何不了它?!?/br>放下???…鳳蕭薄唇不由勾起一絲冷笑,就因著自己的屢屢放下,才會失去那么多原本措手可得的機緣。今次他不放了,他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愛上誰,他怕將來后悔的會更多。“伯母多慮了,我已叫人將我娘與李叔接走……那個沒有人情味道的地方,以后都不會再回去?!兵P蕭握著刀鞘站起來。鸞枝生氣了:“娘,鳳蕭難得來一回,你再要這樣與他說話,且去后頭睡著,不要再出來了!”一邊說,想到當日生離死別一幕,眼眶卻泛紅。那風雪荒山之上,到底是有多么的絕望,才肯舍得說出來一句“別打他,我嫁”!順勢把如意放進籃子里,再抬起頭來時那紅便又看不見了。送鳳蕭出門:“阿娘的話說得不中聽的,你別理她。如今有了好出路,我們都替你高興。既是過幾日要走,明兒個我給你買幾套行裝帶著。做了校尉,不興得再穿從前那些舊衣裳,士兵們也看人皮相給臉色呢?!?/br>鳳蕭卻打斷她的話:“小桃紅,我本存了一筆銀子,足夠給你榮華富貴。若當真赴了校尉之職,再為你博得功名地位,你可愿意再與我在一起???”鸞枝心尖兒一顫,料不到鳳蕭會問得這樣直白。眼前驀地浮現出沈硯青那雙隱痛的鳳眸,那個百般取悅著自己的清冷男子,他一次次被自己狠心推出去,卻又費盡心思地貼回來,她或許現在不接受他……可是孩子一大,認得爹了,她沒有把握將來。和誰在一起,他沈硯青都不會善罷甘休。鸞枝默了默,咬著下唇道:“鳳蕭,那天在牢里,我說的原是實話……可彼時沒有孩子,我……這世間沒有回頭路,我已是回不去了,你也不要再桎梏在從前不出來……”她綰著松松的圓髻兒,斜插一朵花簪,笑起來干凈又無奈……她還是放不下那個男人,她昨晚又與他歡愛。“我知道了,…該怎么做?!兵P蕭把話打斷,一只青布包裹掛上肩頭,面色又復了一貫的冷酷:“那你先忙著,過幾日大哥臨刑了,我再來找你討些酒菜帶過去?!?/br>“好。那天我與你一同去?!丙[枝送出門外。鋪子里進來了客人,是程翊,少年揚著嗓音:“二奶奶,我們二爺腿犯病了,沒人照顧,叫小的過來討碗粥喝!”就說會落下??!好好的一個年輕小伙兒,身上裹著一團火,出去又是風又是雪的,一冷一熱不病才怪。朱秀緊張起來,連忙叨叨著叫鸞枝回來:“昨晚恁大冷天,你也狠心把人趕出去??纯?,這腿病又出來了,還不快去看看你丈夫!”鸞枝卻不肯去,把程翊手中的食盒接過來:“阿娘不是說他沈家恁有錢???有錢到可以雇用衙役生生把人打死,不會去請兩個丫頭照顧?”朱秀被嗆得一口氣出不來,曉得這丫頭嘴上不多話,心里頭卻記仇,眼眶頓地就濕了:“我曉得你們都恨我,可那時候就算我不攔著你,你以為能逃得了多遠???你一逃,你爹和我就是死路一條了,欠著恁多的賭債,那賭館里的打手見你跑了,不定一刀子就把你爹抹脖子了,我這一把病骨頭也不知道要被賣到哪里去……你就恨我吧??扇缫庖菦]姑爺幫忙,誰曉得昨晚會燒成如何?這事兒一碼歸一碼,那害鳳蕭的又不是他?!?/br>鸞枝舀著粥不說話。程翊聽不懂,便又一字一腔道:“我們爺說了,只要二奶奶一日不回去,哪怕是重新癱了,府上也一律不準用女婢,免得二奶奶吃醋又冤枉他!”不理他,只怕是恨上了昨夜自己的狠心,又裝病給人挖坑呢……一去就回不來了。鸞枝手中動作頓了頓,把粥給程翊:“你慣是他的小跟班,我不同你說。腿病了找我也沒用,我又不是大夫,叫他自個把輪椅抬回來坐著就是?!?/br>……一路七七八八的拐,那瑞安巷子清雅僻靜,推開一扇漆紅的大門,里頭是三進的新鮮大院。院內花亭下坐著個清雋男子,著一襲墨色鑲狐毛精致綢袍,眉宇間些微憔悴,手中執著畫筆,正在紙上著墨。那畫上一抹紅衣俏美,兩個小兒嬉戲,他正自凝眉出神,心思卻被少年聲音打斷——“爺,二奶奶她不肯來!”沈硯青筆鋒一頓,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哦,你是怎么同她說的?”程翊苦著臉:“我說了,爺癱在床上動不了了,二奶奶一日不回來,爺便一日沒有人照顧!”“…那她又是如何答復?”“二奶奶說叫人去寶德縣把你的輪椅抬過來,喊她沒用,她又不是木匠?!背恬凑0椭劬芡?。好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昨夜恁般討好取悅她,分明她的反應比尋常更要敏感,怎生得一轉身竟連一絲情份也無?沈硯青嘴角不由溢出一絲苦笑。坐久了雙膝寒涼,撐著椅背站起,因見程翊欲言又止,便又問道:“做什么這樣吞吞吐吐?”程翊撓著頭,看著屋檐下的冰棱子,支支吾吾:“那個……二奶奶鋪子里來了個又年輕又帥氣的侍衛,長得和二奶奶可登對,就是額頭上有一道小疤。二奶奶還說明兒個上街給他買衣裳呢……爺,你媳婦養小男人了?!?/br>額頭有一道小疤???沈硯青的容色冷肅下來,其實有曾差人在牢中打聽過鳳蕭,卻絲毫沒有他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