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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夫人愛寵地嗔笑道:“就愛吃糖,怕是把你那釵子當成糖葫蘆串串了,難得和你這樣親。我在這邊沒有什么朋友,平日里也懶得出門交際,故而不常帶他出去玩,怕生呢?!?/br>鸞枝便記起她剛才提到的桂花酥,想了想,又笑道:“被夫人一說倒想起來,先頭從家里帶來的一盒子桂花干還沒動過吶。等下回我做了桂花核桃酥,給您送些兒過去,保準讓小少爺歡喜?!?/br>那扶柳鎮上常年桂花飄香,當地的桂花酥也甚是出名,出了地界就很難能做得出那個味兒。孟夫人顯得很驚喜:“呀,你還會做這個嗎?今秋我母親梢人給寄了幾盒子過來,我都舍不得吃吶,可惜就是自己不會做……他也是,什么活兒都不舍得我動手?!闭f著,杏眸兒往孟安國那邊捎去一眼,嬌嗔的語氣,紅了雙頰。孟安國生得濃眉大眼,魁梧又高大,宋英比他小了整整七歲,平日里他只把她像女兒一樣疼著寵著,握在掌心里都怕她化了。那藏不住的柔情蜜意,看得鸞枝視線微有些恍惚,所謂的琴瑟和鳴,大抵就是如此吧……莫名的,鳳蕭一雙堅定的眼眸又浮上心間。鸞枝便抿嘴笑笑:“夫人與孟大人真是好生讓人羨慕?!?/br>宋英作一副嗔惱模樣:“才不是,早先看他那個高聲大氣的樣子,不知道有多討厭…只貪他對我太好,不然我可不稀罕他?!?/br>見鸞枝眉眼間些許落寞,只當她與當年的自己一樣,便又寬撫道:“瞧,你們家那位看起來也對你癡著吶。雖說沈公子腿上微有不便,品格與才學卻是一等一的好,我們家安國最是欣賞他。久了你自然也會愛上的?!?/br>遞了個眼神,臉上笑盈盈。鸞枝順著視線一看,這才看到沈硯青一雙瀲滟帶笑的丹鳳眸子——著一襲鑲狐毛錦緞藍裳,玉面華冠,清逸修偉。也不知到底被他看了多久,那俊逸面龐上一縷深情繾綣……真個是能裝呀,不明根底的人還以為他當真多么愛自己呢。鸞枝便也作一副新娘子嬌羞模樣瞥開眼神,一點兒也不示弱。那羞容卻甚是好看,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睫毛細密,嘴角還掖著一顆小酒窩,就像是山野荼糜花開,清俏俏的動人心腸。可惡,獨獨對自己的笑最假。沈硯青薄唇微微下抿,似笑非笑地收起眼神。孟安國笑呵呵道:“瞧,她倆個一見面就是吳儂軟語的,倒把咱們兩個爺兒晾在一旁了?!?/br>“在說你壞話呢。平日里催我出門走動,如今終于找了個知己的姐妹吧,你又要嫌我忽略了你?!彼斡押⒆油习矅鴳牙镆环?,又對沈硯青見了禮:“沈公子你說是與不是?”“嫂夫人說的是?!鄙虺幥喙笆中π?,不著痕跡地握住鸞枝的手心。那骨節分明的手掌暗中用力,好似在懲罰自己方才對他的挑釁,鸞枝手心一緊,暗暗惱了沈硯青一眼,也只得倚著他走路。沈家馬場坐落在城外五里坡,早先的時候還只是漫山荒草。老太爺在世時夢見這里長了一顆大樹,搖下來都是片片的鵝毛雪花。算命瞎子說這些雪花乃是白花花的銀子,此夢乃大吉之兆。老太爺便二話不說,籌了銀子將整個山頭買了下來。馬場是沈家眾多家產里的頭一大項,每年除去商戶鏢局的各個零散生意,光朝廷的采買就已經很是不菲。正值冬日,漫山遍野的雪,馬概頂上的稻草結成了霜冰,亮晶晶的。晌午暖暖陽光打照,莊戶們挑水掃地,來來去去間一片祥和熱鬧。前方柵欄邊聚著一群人,聲音嚷嚷,好似在爭吵。沈硯青眉宇微凝,推著輪椅跟過去看。“……二、二爺?”莊戶中有?;厣蚣掖笳k事的家奴,一抬頭驚訝得連話都說不齊整。二少爺少年時最喜歡來這片馬場騎馬作畫,自從落進冰湖傷了腿后,于今已有六年再未踏足過這里半步……今日這是刮得什么風?“嗯?!鄙虺幥鄶[了擺手,用眼神制止。家奴慌忙緘口,自動讓開來一條道。那中間卻原來躺著一匹病馬,只見口中吐沫,眼睛半張,只剩下虛弱地呼吸喘氣。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年輕小伙正和一個發須斑白的老漢對峙著。小伙子生得高瘦英俊,只表情卻很是冷然:“每日的飼料都是由庫里統一派發,如何獨獨就你這只病了?頂頂好的一只種馬,讓上頭知道了要如何交代?你今日非得給我個說法!”那老漢已有六十左右年紀,勾著瘦削的脊梁骨,滿面都是冤枉:“嚴監工的意思,莫非是我給這馬下藥了不成?…你、你去問問,我柴老漢從老太爺在世時就在這里養馬,哪只馬我不待它是自個的親兒子?我便是傷害我自個,也不可能舍得去害它…”他說的義憤填膺,那叫嚴監工的男子卻根本不買賬,依舊肅著臉色責問道:“我只記得大堂里還掛著老太爺的‘恪盡職守’四個大字,不管輩分資歷,在我這里只論事實說話。你且說,昨晚這匹馬是你喂的不是?”“是??晌艺疹櫫怂辶?,若是想害它,又何必等到今日?”柴老漢言辭耿切。嚴監工便不再多言:“那便是你的責任,我自然要盤問你?!?/br>柴老漢百口莫辯,氣得捶胸頓足:“你,莫要以為你是表少爺聘來的監工,就可以這樣仗勢欺人!我、我進城去找老太太講理去……”說著,忿然撥開人群要往馬場外頭走。眾人議論紛紛,都在指責嚴監工不通人情。沈硯青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嚴監工好一會兒,見他不論旁人如何指責、依舊不予動容,心中不免生出些許計量。嘴上便開口道:“這馬都已病成了這般,你們不去叫獸醫過來驗看,只在這里爭吵什么?”清潤幽涼的嗓音,聽得柴老漢鈍地一愣,抬頭起來瞇眼細看,忽然的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位可是二、二少爺?您可有六年沒見了……年年冬天都受著您的恩惠,藥啊棉被啊每年都不少給老漢送。老漢我是掏心掏肺把爺的馬場當做是自個家在cao持,爺您今日務必要給老漢我做主啊……這、這冤枉人的事兒,我老漢扛不起,扛不起…”聲淚俱下。沈硯青聽了這一會,大約也聽出來一些因由,一雙冷峻鳳眸望嚴監工身上微一掃量,只是沉聲問話:“是幾時發現它躺倒的?如何就一意認定是柴老漢?”曉得眼前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沈家嫡二爺,嚴監工慌忙拱手作了一揖。語氣卻依舊不亢不卑,只恭敬道:“早上才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已經站不起來了。從昨夜到現在,只吃過一頓,方才獸醫也來過兩回,都說查不出病癥。這馬乃是眼下場子里最難得的一匹上好種馬,無端端就這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