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
局勢
又一日早朝,永寧宮太和正殿之上,身著紫色官服的工部尚書譚洪,正手持朝笏出席作述。 啟稟吾皇,今年全國大部少雨,春夏連旱,光南方伏旱已累兩萬萬畝,北地曝曬,草稀馬瘦,也有成災之勢。 侍郎薛晦補充道:夏糧如土豆,莖短重茬、多生六月斑;如玉米禿尖缺粒、發黑穗病。稻、黍、稷、麥、菽則籽粒干癟甚至無粒。 肖兆棠撐著頭,冕旒相碰作響:杜宙玄,你跟譚洪一塊擬個草案,明晚之前交到翰林院。這便是讓中書省和工部草擬賑災人選,調配全國義倉,災民處置等方案,越過了左右仆射康斛庸。 康家乃舊朝貴族,跟亡族李氏關系緊密,康斛庸在大晉開國皇帝肖婓一朝不受重視,本朝才逐漸嶄露頭角,去歲在李裕的暗中支持下,五十六歲坐上了左右仆射之位,是公主黨的核心人物之一。 尚書省六部中完全掌控的也只有禮、吏二部和半個兵部,但其他幾部多多少少都有公主黨的人,只是由于各種原因,權重較輕,基本沒有決定權。 杜宙玄與譚洪相視一眼,稽首領旨。 中書令杜宙玄年逾六十,上書致仕已有三次,均被肖兆棠忽略了,中書令這位子一空,朝中微妙平衡便再難把握,況且他還是個干事之人,門生不少,卻未參與結黨,用著放心。 肖兆棠煩躁地看向戶部尚書慕容祉,朝他臉上扔了個杯盞:上旬朕命你們減免租稅,單子報與翰林院,遞上來七十八縣。政策下去,朕派人暗訪回來,其中竟有五十二個在征糧稅,你們是用屁股統的?! 慕容祉忍著疼跪下叩首:吾皇明鑒,此名冊我們核對多次,確實是各州長官報上來的無疑??! 你的意思是地方欺瞞朕? 臣不敢,戶部有報與的原件佐證。實則已是在變相回應肖兆棠的疑問了。 肖兆棠胸膛起伏,起身對著翰林院學士崔賢道:擬旨,讓陰奉陽違的那些個州郡的采訪使入京述職,河北道最甚,觀察使、節度使都宣過來! 崔賢執笏:臣領旨。 肖兆棠最近身體每況愈下,消息封閉在內宮,沒有走漏絲毫風聲。 旱災伴隨蝗災,又含有饑荒、瘟疫之患,是每任君主最不愿聽到的消息。 結束戰亂堪堪幾十年,休養生息還不夠。 他忍著心肺陣痛,只希望這災是各方州郡為了收斂國財夸大的說辭。 是得命探子再去探探實情,但他現在略微抵觸用李裕手下的人,擔心公主黨跟地方有更多勾連。 眼前陣陣發黑,他這個皇帝當得也是目瞎眼盲,掣肘頗多。 大太監龐駐薪緊張的扶住他,向著群臣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肖兆棠回到寢殿后,太醫韓恭為他診脈。 陛下定要當心急火,須得凝神靜氣,切不可大起大落。 肖兆棠壓根不搭理他這廢話,他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已經開始思慮后面的安排了。 擺了擺手讓他滾蛋,眉頭一刻不展。 屋內無風,五層冰鑒發著冷氣,明黃色帷帳尾端落在普蘭國上供的華美地毯上。 許久,在他心肺陣痛之時,龐駐鑫握著浮塵推門進來,欣喜向他道:恭喜吾皇,賀喜吾皇,長公主她有喜了! 肖兆棠聞言,不顧絞痛坐起身來,疲乏的面容上煥出光彩:什么?裕兒有了身孕?! 龐駐鑫喜笑顏開道:殿下身邊的休績就在外頭候著呢,陛下可要現在喚他進來? 肖兆棠俊顏露出笑意:不,快更衣,我要親去梧桐宮瞧她!竟是自稱起了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