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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絹兒,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且尋著吧!”江采茗找的氣喘吁吁,好容易才在柵欄后的小木屋里尋到了桐絹兒。屋里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點了一盞殘蠟。幾個宮女和太監坐在臺階上玩色子雀牌,一群人嘻嘻哈哈笑的前仰后合,牌抹得呼呼啦啦的,就算掃見了江采茗也沒人抬眼。江采茗大怒,咬牙將門狠狠一摔,砰地一聲砸上門框,這才引得這幫奴才抬眼看過來。“你,桐絹兒!”江采茗一手伸過去,直直指向桐絹兒的鼻尖,“狗奴才,好大的膽子!見我來了非但不迎不接,反倒玩開色子了?我是皇上親封的昭儀娘娘,是你的主子!你不服侍主子,倒在這里偷雞摸狗,半點沒有奴才的樣子???小心,本宮即刻發落了你!”“切!”那小宮女嗤笑一聲,屁股沉得似黏在了地上,就是不起身,大辮子一甩,繼續抹牌。別人不知道江采茗的底細,她桐絹兒可是很清楚。都被發落到這里來了,還拿狗屁的架子!桐絹兒斜著眼睛挖了江采茗一眼,嘴里拔高了腔調,句句刺兒人,“哎呦喂昭儀娘娘,想讓我有奴才的樣子,您得先有做主子的前途!要人伺候?可以。我今兒把話擱這兒了,您哪天若是得了皇寵、上了龍榻,您人走到哪兒,我桐絹兒就用舌頭把路舔到哪兒!保證每條路都锃光發亮,讓您腳跟兒不沾泥!可您要是沒有那命,就別得那病,該干嘛干嘛去!不就是個昭儀么,擺個什么主子譜?”說罷桐絹兒一埋頭,呼呼喝喝的玩去了,江采茗給頂得五臟六腑都燒成了炭,踉蹌倒退了幾步,一扭頭狂奔而去,一面跑,一面用手背拼命擦著紅通通的眼睛。月色那樣白,比她見過的雪夜還要寒淡。她需要喝水,需要洗澡,可是這么多太監宮女,沒有一個打算來搭手服侍她,江采茗只得自己馱著兩只大桶去井里打水。她從來沒有干過粗活,井架上的繩子到了她手里咕嚕咕嚕的就是不轉。好容易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拉上水來,桶身搖搖晃晃的,她身子嬌弱接不住,嘩啦一下翻到,冰冷的井水頓時撲了她一身。秋日的井水仿佛摻了冰一樣,猛然這么一下子兜頭淋上來,凍得人肺都打顫。江采茗發出一聲長長的尖叫,跌坐在地上。那么冷的水,裹著衣裙,仿佛冰鐵片一樣貼著溫熱的身軀,秋風橫掃過來,瞬間就吸走了所有熱氣。江采茗扔下桶,抖抖索索的打著顫,不一會兒兩只手就已經凍得冰涼麻木,紅通通的像十根蘿卜一樣。她來的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雪青色單袍裙,不吃風不耐寒,水淋下來,不吝于冬天凍在冰里的刀在身上四處切割。冷的連牙齒都上下打架,江采茗顧不上散亂的衣衫和濕漉漉的頭發,一頭扎進帳子里,胡亂拉了床被褥裹在身上,裹住瑟瑟發抖的身軀。被褥是暗黃色的繚綾緞子,料子雖好,可不知道積存了多久,透著一股濕漉漉的霉味,裹在身上半點取不得溫暖,江采茗蜷起身子,將腦袋埋進雙膝,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作者的話:Sorry,寫的很匆忙,下章一定一定跳湖?。。。?!本章先虐虐江2吧。曾婕妤同學我很同情,不想讓她下場太悲慘,回頭給這娃尋個出路吧……☆、心刃十今日御駕回鑾,羽林衛和內侍們剛剛點了卯,紛紛散開去掛車,牽馬,還有兩個時辰才到點,天邊卻起了霧。天際發了一點微微的白,太陽還沒升,墨色的草原和樹林里頭就仿佛平地生了煙一般,nongnong的漫天遍地的白霧,輕軟而濕潤,貼著地浮在腳邊頭頂,在外面多呆一會兒睫毛上就結了密密的水珠。檐角的鐵馬微微碰撞,聲音清脆而緩慢,仿佛因為霧氣,連時辰都變得緩慢而柔軟,獵場森林外的大湖由帝都外的曲水匯聚而來,土壤混合了溫泉的熱度,湖邊的杜鵑和梔子都開得仿佛春色當好,在霧氣中透出一丁點艷色痕跡。為了關押畫蘭,刑部早早就送來了囚車,手臂粗的烏木上掛著青銅色的鐵鏈,范行止命人收拾了帳子,將白發青年牢牢拴在囚車里,打算跟在御駕后直返刑部大牢。天色還黑著,囚車外的守備們手持松油火把,照的烏木囚車烏油寒涼。白發青年散著頭發,背后薄薄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浸濕了,額角還未愈合的傷口滲著點滴鮮血。他仿佛感受不到霧氣透骨的森冷,只是沉默斜靠在囚車烏木柱子上。范行止這個人一向沉默,他手下的刑官們自然也啞然。周圍靜成了一片,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畫蘭動了動手腕,發現最要緊的xue道都被范行止用銀針封了個遍,便也不再做任何無謂的掙扎,安然靜坐。雷宇晨打遠走過來,看著畫蘭獨自蜷縮在囚車里,不禁暗暗感慨:這孟天蘭實在算是個硬骨頭,幾日里,嚴刑酷法嘗了個遍,他卻愣是挺著一聲不吭。再這樣硬氣下去,等把他送到刑部,怕就要由范行止親自動手了。想到范行止的手段,雷宇晨這個沙場悍將都不免從尾椎下頭打個顫,范行止有五間刑房,按照金木水火土列序,前四間刑房都不用范行止親自動手,唯獨那間土刑房是他親自刑訊的地方……一旦進去,出來的就不是人,而是鬼!至今為止,還沒有范行止問不出來的事。雷宇晨舉著火把,側身坐在囚車旁側的銅梆子上,結下腰間的酒囊扔進去,“給,孟天蘭?!?/br>白發青年伸出手拾起,潔白的指甲里面有著鮮血的痕跡,“……好酒,謝了?!?/br>一大壺冰冷的烈酒沿著喉嚨滑下單薄的身軀,從舌底到腸胃都是刀割一般的辣痛,畫蘭喝了幾口后就停下,攥著酒囊沉默的靠在烏木柱子上。雷宇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屁股往里挪了挪,“我說,孟天蘭……”白發青年沒有抬頭,只是靜靜的低垂著頸子,宛若一只寂靜的鶴。“孟天蘭,你有沒有想過,到北周來,做北周的將軍?”不等畫蘭回答,雷宇晨急忙解釋,“我,我和你一同打過大獵,知道你有才,實在有些舍不得……孟天蘭,你也夠會藏的,居然藏到皇上的后宮里頭去了,你居心叵測我也知道,只是那句話怎么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你難道不懷念征戰沙場的時候?只要你投誠北周,我拼了命上書,必然能給你在軍中留一席之地。以你之才,未來封侯拜將,都是掌中之事?!?/br>畫蘭輕挑了挑嘴角,“雷將軍是來做說客的?那我恐怕皇上找錯人了。北周巧舌如簧的人這么多,怎么也輪不上派將軍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