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17
喘著,又驚又怕的死瞪著嘉寧。一片猩紅色的血色從刀鋒上溢開,滴在短密的波斯絨地毯上,卻不是宋依顏的血。“娘娘!”嘉寧驚叫,趕緊扔掉短刀。江采衣雙手直接抓著刀鋒,寒冷利刃割開了她的手心,她用足了全身的力量才堪堪止住刀尖的力道。“娘娘……”嘉寧紅了眼眶,抖著手扯過腰間的帕子包好江采衣的手,“娘娘別怕,先叫侍衛來押下這賤婦,奴婢這就去找皇上!”“不能去!”江采衣顧不得滿手鮮血,一把抓緊嘉寧的雙臂,“不能去……你去了就是要我的命!不能去,不能去……嘉寧求求你……”江采衣喃喃的說著,然后就不斷有腥甜的液體涌出唇齒,她垂著頸子撐手在嘉寧身上,脊一顫,猛然就噴出一口鮮血來!嘉寧無措的抱著江采衣,淚水崩解,連連而下……宸妃娘娘,她的心里有多少悲苦?多少沉積的憤懣?她可以忍著淚,卻忍不住血啊……五臟六腑都燒得灼成一團,江采衣顧不上這些,抬起衣袖抹了抹唇齒,然后慢慢的蹭到宋依顏身邊。江采衣跪著,宋依顏則仰面一屁股坐在地上,都是狼狽萬分的姿勢。“你想要什么?”江采衣含著血,輕聲問。皇帳靜的能聽到燭火焚燒線繩的響動,風呼喇喇貼著地直往里鉆,吹寒了溫婉的芙蓉面。宋依顏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江采衣。她的面容在燭火里頭模糊不清,金銀錯紋的巨獸橫臥在大帳中央,獸口噴著白軟的沉睡香,寶石藍釉尊里面,一支晚秋的杏花開的殘艷。江采衣咬著牙,一字一句,“把玉兒還給我,你要什么都行……除了皇上?!?/br>不等宋依顏開口,江采衣顫抖著繼續,“除了皇上,其他的你開口,我不會搖頭。你要我再不追究江家,可以;你要我寬恕一切,可以;你要榮華富貴,可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br>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她承認過的事情,她答應過的承諾,就算從此痛斷心腸,也不會反悔!宋依顏愣了一下,然后瘋了似的大笑,整張臉的橫rou都歡愉的擠在了一起,“江采衣!你奪走茗兒宸妃位的時候,可曾想到有這么一天?你在大宴上羞辱我們的時候,可曾想到這么一天?瞧瞧,這就是報應吶!”笑容一冷,宋依顏挺著巨大的肚子,嘲諷的盯著江采衣,“娘娘,這是你求人的態度么?外頭問街坊借二十兩銀子,還要三拜九叩,把腦門兒磕出血來才能夠!何況你問我要的是一個好端端的人?!”……嘉寧捂著嘴,扭過頭去,再也不能忍心去看。北周宸妃,被天子捧在手心,那樣珍惜著寶愛著,呵口氣都怕化掉的人兒,乖順的躬下身,額頭抵在宋依顏的腳邊對她行禮,猶如一只被粗暴折斷的高傲白鶴。“請把玉兒還給我……求你……求你?!苯梢缕届o的直起身,再重新深深的跪下去,肘伏地,鼻額枕在手心,是標準的大福禮,用一種極盡屈辱的方式,對仇人卑躬屈膝。閉眸,深深的咽了一口和著血氣的冷氣,江采衣只覺得心冷成死灰,一寸一寸都枯萎,滿身的恨都死死壓在骨rou中,卻硬是逼自己忍下,跪下。她如何愿意在自己最痛恨的人面前低頭?可是為了愛的人,她愿意屈折這一身傲骨,壓抑滿腔痛苦。什么都可以,只有皇上不行。只有皇上不行……哪怕一輩子仇不得報,冤不能伸,她都認了?;蛟S這仇恨終究會在心里潰爛成傷疤,或許這種郁郁和憤怒終究會要了她命,她也愿意。她一直躲在陛下的懷抱里,自始至終,總是他在為她妥協。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已經用了這么多的情,直到抉擇的這一天來臨,她才明白。……什么都可以,唯獨皇上不行。宋依顏只覺得痛快至極,江采衣的底線一退再退,已然任她拿捏??匆娊梢鹿蛑?,就像是看見翠秀跪著。自始至終,宋依顏都難以消解對翠秀刻骨的仇恨,如今看著翠秀的女兒在腳邊苦苦哀求,真是分外解恨!腦子微微轉了轉,宋依顏還在思忖,卻聽到“嚶嚀”一聲,江采茗悠悠轉醒。宋依顏斜著眼睛,扯出一個冷酷的笑容,“茗兒,你jiejie剛才給我磕了頭,說不管我們要什么,她都答應?!?/br>江采茗不明所以,但是看到江采衣血糊糊的手心和娘親蓬亂的發絲時又是驚聲尖叫一聲,趕忙撲來扶起宋依顏,“娘親!你的肚子……”宋依顏才不在乎自己的假肚子,揮揮手攬住女兒柔弱的薄薄肩膀,“好茗兒,你想要什么?盡可以提。不如給你指個王府正妃的婚事?或是封個郡主?娘看,懿德王府的世子沉敏不錯……”江采茗眨眨水眸,歪著頭看了母親一會兒,緩慢的搖頭。“娘親,女兒說過了。此生沒有其他指望,只愿侍奉御前,永伴君側?!?/br>換言之,她只要皇帝。******烏云里隱隱悶著雷,天色還不晚,但是已經黑的如同子夜??磥?,一場瓢潑大雨是逃不掉了。帳子外傳來嘈雜聲響,一個面生的小宮女獲準打簾子進來外帳,與內帳隔著一層簾子跪拜。小宮女的嗓音沙啞,似乎是剛剛哭過,“稟告宸妃娘娘,我們玉漱宮的婕妤小主病重,今早咳了血,御醫說她恐怕要入癆癥之門。本來是不想打攪娘娘的,可小主她怕自己若是夜里去了,連個知道的人都沒有。小主說,盼著能見見娘娘,”絞著手指,小宮女很惶恐,“若是娘娘沒空,那奴婢就就退下了?!?/br>江采衣聞言一驚,將死沉沉的頭從臂間抬起,“曾婕妤?”曾婕妤和她是同時進宮的嬪妃,是北周鴻儒曾茂年家的孫女。曾家是個書香世家,沒有太大權柄,就是名聲好。說白了,曾婕妤和江采衣一樣算是寒門出身。明明來獵場的時候,曾婕妤還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的這樣重?江采衣撐著身子,“嘉寧,我們去看看?!?/br>她不能留在這里,她迫切的需要逃避。江采衣根本沒有辦法解決玉兒和江采茗的要求,她一把抓過嘉寧遞來的大氅和油傘,幾乎是用逃的奔出皇帳。身后的江燁、宋依顏和江采茗,她無力去想,無力去管,只一人在冷雨中疾走。要不要告訴皇上?冷雨的寒氣吸在口鼻間,她的內里被刺得刀割一樣痛,頭昏昏沉沉的,看向一地綿延遠去的烏云群山巒嶂。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