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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長吹簫,主職終究是血拼沙場的將軍,憑什么要在君前像個教坊歌伎般表演,辱沒自身名聲!那時,聽到楚皇這個要求,他只是冷冷抬頭,左手按劍,于君前整肅衣冠端正跪下,毫不猶豫的說,臣唯一心沙場而已,不熟音律。白蠟在紫銅鶴架上搖曳,他抬頭望去,青絲如玉。視線中,楚皇原本愉悅的笑意立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洶涌澎湃的怒火和猜疑。那時他多么強硬多么執拗,就連君前奏一曲簫聲都覺得下賤,而今呢?深陷北周后宮,比較當初,屈辱何曾千萬倍!聽韓御史笑的不懷好意,畫蘭卻未曾轉身,“太子出訪,韓御史冒險來找我,必然是有事交待吧?”韓御史收起嘲弄的嘴臉,但是眼底的輕蔑怎么也抹不掉。當初,孟小將軍獲罪下獄,孟家闔族百八十口人都被陛下砍了個乾淨。孟小將軍在牢裡不見天日的鎖了三個月后,才被暗地裡帶出。楚皇對外宣稱孟小將軍已經伏法,找了個相似的少年砍頭,留著孟將軍,不過是因為看上他風姿秀致,想要秘密收為孌侍罷了。男子之身,如何能委身于人!孟小將軍剛烈至極,不僅死命不從,甚至差點傷了楚皇,楚皇勃然大怒之下,下旨命人將孟小將軍暗地送入教坊混入北周后宮,去做最低賤最屈辱的男伎。“不愿意伺候朕,就去伺候北周的皇帝吧!讓你好好嘗嘗這下賤滋味!”楚皇是這么吼的。孟小將軍自然不顧一切求死,然而楚皇以他曾經二十名副將的性命作為要脅,孟小將軍咽著血咬著牙,不再反抗,乖乖被送入北周后宮,做一個不清不楚的細作。然而,北周的皇帝和南楚的皇帝根本就是兩回事,畫蘭身處后宮,根本聽不到前朝一星半點的消息,更何況,他根本不得寵。就這樣,沉寂著,默然著,自是年少,韶華傾負。******韓御史看畫蘭不語,忍不住語氣急躁暴烈了一點,“這么多年來,你在北周后宮毫無建樹,什么消息也打探不出來,自己知罪么!”畫蘭輕笑,淺橘色的唇瓣自嘲的輕輕彎鉤,“那還能怎樣,莫非,韓大人要我去和女子一樣爭寵?就算我爭,天璽帝心智手段都遠遠在陛下之上,我要如何施展?”韓御史嗤了一句,“你已經開始替天璽皇帝說話了?當了幾年他的嬪御,就連心都向著他了?”畫蘭不語,只是側頭,去看窗外開成壓天壓地的繁盛梨花。“還真愛上天璽帝了?”韓御史冷哼,“眼看天璽帝北伐在即,你武功不俗,就沒有把握趁機刺殺他么?”“天璽帝武功境界,遠在我之上,”畫蘭淡淡的輕掀長睫,白髮如雪,蜿蜒在膝上,仿佛流淌的雪。“那他的軍機秘密,你就一點都弄不到?”畫蘭搖頭,“軍機大事,我如何得知?”“廢物!”韓御史氣得甩開袍袖,呼啦啦一陣涼風?!霸诒敝艽诉@么久,什么事都辦不牢靠!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沒有么?”畫蘭嘲諷的彎起眼睛,聲音柔緩的一如他的簫音,“我怎么記得,南楚曾經要靠我才能鎮守得住海防啊?!?/br>“……你!”韓御史猛然站起,“莫非你到現在還在記恨陛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是南楚人,必得忠君忠國!”畫蘭冷笑,“記恨又如何,我沒有資格記恨?”“數年征戰,累累功勳,我不曾忠君忠國么?陛下何曾念過我一絲舊情?他收我海疆,空我國門。召我侍奉不成,又將我丟來北周后宮。這個朝廷,這個皇室,讓我憑什么不記恨?”“你……”“國無常刑。我孟家一百三十六口人,有多少是無辜,有多少是添樁?陛下一聲令下奪了我的軍權,殺我親族,毫無悲憫!我在牢裡關了三個月,每天聽到的聲音就是今天又斬了孟家的什么人!”“……”“臨海大疆,我經營多年,軍裡都是生死相隨的兄弟!陛下把他們遣散的遣散,降職的降職,關押的關押,把好好的一個臨海大疆,給糟蹋成了什么樣子!如今海岸空虛,百姓無法漁獵,??苷f來就來!”“……”“我孟家世代貴胄,獨剩我一支血脈!我只能在北周后宮日夜痛入骨髓,以男子之身去侍奉另一個男人!眼睜睜看著我的海疆,從此變成敵寇的根據地!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在心口劃上一刀!”韓御史被說的無言以對,只能緊緊咬牙激烈厲喝,“孟天蘭!”“是,孟天蘭,我叫孟天蘭,”秀雅的白髮青年緊抓著玉簫,五指如玉,青筋暴突,“可是還有誰知道孟天蘭,還有誰記得孟天蘭?這樣的陛下,這樣的朝廷,讓我拿什么去忠誠!”“你,你……”韓御史胸口起伏,手指發顫直指著畫蘭,像“你是南楚人,就算屈辱至死也必須忠于朝廷”這樣的話,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好極了,孟天蘭,你這算是徹徹底底和南楚翻臉了罷???”白髮青年慘然一笑,后腦勺抵著窗櫺。盛夏日光照在他雪白的眼皮上,一道道窗櫺輕靈而精緻的光影,他的睫毛輕顫,像是鳥兒輕快的翅膀,“怎么可能……縱然心如死灰,南楚也是故國?!?/br>無論如何,那是故國啊。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