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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以北,是什麼地方?”江采衣略一思忖,“皇上,是濟寧城?!?/br>沈絡微微搖頭,“不夠遠,濟寧再往北?“是……是瀾滄江?!?/br>“再往北呢?”再往北?江采衣頓了頓,然後說了一個極為遙遠的北方要塞,“華甯關?!?/br>哪知道沈絡并不滿意,而是淡淡的繼續問,“再往北?”她回答,“是旭陽?!?/br>“再往北?!?/br>“是瓦刺的胭脂山?!?/br>這次沈絡微微笑了,盛極的美豔鳳眸微微挑了起來,長睫一闔就是傾國流光,“再往北面呢?”她看著他漆黑的的眼睛,在馬背上直起脊梁,“再往北,就是狼突江,再再往北,就是北海?!?/br>胯下的駿馬有一絲微微的躁動,在山崖上的石頭上來回刨著勁健的蹄子,雨後的山石濕潤青黑,石階泛濕,云隨光動,轉雨橫風疏。夕陽落霞,一片席卷天色的紅,豔麗、凄涼,染得一山梨花如血,盛開在蒼茫天地之間絕色的瑟縮。美麗的帝王輕揚嘴角,衣袖下的手指寸寸伸了出來,握住她的手腕摩挲,“采衣,再往北不是北海,而是南楚的邊境?!?/br>南楚邊境!江采衣倒抽一口涼氣,背脊滲出森森涼意,她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扭頭看著沈絡。南楚,之所以叫做南楚,是因為它的地理位置比北周更加靠南,然而,在最北端,南楚和北周是接壤的,猶如一棵樹上結著的兩只果子。數百年前,北周和南楚曾是一國,北周不少帝君的梓宮還葬在南楚、許多帝陵還在南楚殘照夕陽。她只覺得唇舌都麻木而冰涼顫抖,“皇上,你號稱要北伐,難道要打的不是瓦刺,而是,是────”沈絡唇畔的笑容驟然變得傲慢而幽深,“對,朕真正要打的,是南楚?!?/br>南楚!手下的馬韁滑溜的幾乎捉不住,順著手指就松落下去。“陛下!現在世族林立,瓦刺也還沒消滅乾凈……為什麼要攻南楚?”她語音微顫。南楚也是別人的家鄉,也是別人的故國,為什麼要馬踏城池,糟踐別人的山河?“吾不伐之,他必伐之?!鄙蚪j淡淡一笑,“國與國之間,不過就是你死我活的關系。你以為父皇在位時,瓦刺為什麼有實力兵臨城下?就是有南楚在暗中推波助瀾,給了無數支援!南楚皇帝打主意讓北周和瓦刺相互消耗,拼個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若不是蘇傾容收拾的快,恐怕北周早就已經改朝換代,跟著南楚姓了罷?!?/br>江采衣張了張嘴────難怪。瓦刺向來逐水草而生,部族分布零零散散,那一年卻能集結數倍於以前的軍隊,訓練有素不說,還擁有中原地區特制的兵器,原來……竟然是有南楚在背後活動!“宇文治,”帝王長發飛散,豔麗的嘴角在夕陽下閃著不祥的殷紅色光芒,念出了南楚皇帝的名字,“朕不但要他的命,還要他的江山?!?/br>夕陽如同燒紅的烙鐵,貼著濃云緩緩沈默,最後的霞光極其妖冶,將半邊天染得鮮紅,仿佛血戰前的陰云。血色太過詭麗,如同漩渦,江采衣怎麼也調轉不了視線,她視線里是一大片被夕陽染紅的山石和草地,和身後帝王那樣美豔妖嬈到了極致的笑容。原來,從一開始,世族也好,瓦刺也好,他何曾放在眼里過。他要的是策軍逐鹿,一統山河,劍試天下。大戰已隱隱蟄伏,修羅場已然鋪成。骸骨埋於道,血rou濺於野,陰云盤旋於天際風雪之中。不盡的肅殺兇險,籠罩了整個江山。疆土的渴望,稱霸的野心,永遠也沒有終點。這是一個華麗而蒼涼的天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皇帝和皇帝之間,一樣也有瘋狂而猙獰的撕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一片繁華河山,這一場無憂年華,他是在用這樣的心血保護北周千萬里的無邊錦繡。美貌帝王策馬向前走了幾個馬身,衣擺豐盈開散在馬背。他向夕陽下仿佛巨大地圖般的廣闊景色伸出手去,仿佛是通過這個動作,把萬里江山握在了掌心。那番姿態,如此凜然高傲,華貴豔麗不可逼視。江采衣忍不住滑下馬去,對著美麗的帝王虔誠深深折腰跪拜。愿作不息風,為君策馬鞭。任君只騎天涯盡,也作蹄下塵埃旋。誰的江山,誰的家國。誰的鬢影,誰的翠蛾。誰的年華,誰的寂寞。誰的輪回,誰的長歌。******夜色晚了,自然是不用回宮的,沈絡直接帶著江采衣去了大獵獵場。獵場貼著函谷關,千里沃野,阡陌縱橫,風吹草低,奔馬逐風。因為大獵時節將近,所有營帳都已經擺設好,御駕儀仗也已經設好,接天連地的草原和密林在月色下掛了琉璃燈,玉壺光轉,似夜明的魚龍擺舞。皇帳聳立在淡泊的月色下,比一座宮殿還要大。明黃色寶帳分內外三層,外面兩層氈幕,最內里一層卻是絲綢,三十六扇絲綢帳幕團團圍繞,綴滿錦繡流蘇,珊瑚寶石、翡翠珍珠耀眼生花,在燈火照耀下比火光還要明亮幾分。快到皇帳前時,已經有看不到頭的宮侍和軍衛們沿長長的站開一排,恭恭敬敬等著迎接,沈絡卻并不下馬,也沒有放開江采衣,只是隨手要了一盞風燈,就折轉馬頭向著密林而去。******月斜江上,云淡天長。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