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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反手握住他,走在前方。沈絡任他拉著,走在後面。“丞相?!?/br>他突然開口喚。蘇傾容回頭,“嗯?”沈絡笑笑,無謂的笑笑,“沒事?!?/br>沒事,我只是想知道,你於燈火闌珊處回眸一笑,會是什麼樣子?心臟里沸騰著無法說出口,火焰熱比冰水冷,這樣走著,仿佛回到最美的幼年時光,他也是這樣跟在蘇傾容身後,紅塵走馬,步步相隨。傾我一生一世念,來如飛花散似煙。***********北周天璽帝十年,少年天子第二次發兵瓦剌,這次總共動用了五十萬兵力,攻下了瓦剌的老巢,將胭脂山外的部落,將關外二十一州,盡數掃蕩平坦。年輕的天子立於馬上,轉頭對著身側馬背上的碧衣丞相柔聲問,蘇傾容,你還有什麼愿望嗎?北周權相微笑,陛下,為了江山永固,你應當及早定立皇嗣。沈絡點頭。於是天璽帝十七年,北周後宮開宮,選秀。***********一個婉轉春日里,禁宮流水淙淙,春巷夭桃吐絳英。整個御花園里面,鶯啼婉轉,脂粉光艷,一波波花骨朵兒般的貴族少女們瓔珞魅妝,擠在牡丹茂盛的御花園太液池邊。皇帝陛下至今後宮空虛,連一個貴嬪都沒有,零零散散也就只有幾個選侍和才人,再往上就沒有了。因此,這一次在北周貴族間開宮選妃,只要誰家有女兒中選,必然不會封太過低的位份。於是凡接到選妃詔書的世族們都分外重視,送進宮來參選的秀女都是家里才貌兼具的嫡女。少女們清新而輕靈,仿佛花朵上的朝露,各有特色,令人目不暇接。這是天璽帝登基以來第一次的選妃,秀女們聚齊太液池旁,等待帝王相看,若有合意的,只怕當場就點了去也有可能。********“快看,那是陛下?!?/br>一位珠圓玉潤的美麗女孩用絹帕子捂住嘴角,幾個少女匆匆擠到太液池邊,遠遠看去,天璽帝沈絡一身玄衣紅色綬帶,下了帝輦,坐在湖心亭上。“天哪,那是陛下嗎?這也太美……”少女們懊惱的重新打理云鬢,整理衣冠,可是無論怎麼艷麗的珠花寶石,都無法讓她們的姿色媲美那位亭中悠然閑坐的九五至尊。江采茗呼吸急促,捏緊了小手,脫離開群群花團似得少女,來到太液池流水下方一處僻靜的角落。晉侯江華前年歿了,江家子嗣艱難,晉侯老來得的幾個兒子和孫子都體弱短命,晉侯白發人送黑發人,到了最後,竟然連一個嫡子嫡孫或者庶子都沒有。於是,晉侯便將韓燁收為義子,晉侯亡故,韓燁便襲了晉侯的爵。韓燁,就此成為新一任晉侯,韓家從此改姓江。而她,距離心中那位驚艷絕世的少年,又更進了一步。遠遠看去,坐在湖心亭的帝王墨染一樣黑的頭發散披著,他垂著眼睫,唇角帶有一絲這個場合下并不該有的冷淡淺笑,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薄唇鮮艷如同薔薇,耳側青絲錯落陰影里露出一小截光潤如玉的肌膚。鳥語花香,風清霧茫。沈絡穿的并不隆重,連長發都沒有認真束,隨意挽了個髻,珊瑚發簪斜斜別過,青絲將散未散,眼角眉梢一段風流,要笑不笑的模樣就仿佛月下曇花徐徐舒張,妖艷凝窒。看到皇帝的裝束,幾個貴女開始犯惴惴不安的嘀咕。“陛下穿的如此隨意,似乎是對這場相看小宴不是很上心的樣子?”“是??!我朝有規矩,如果這一次陛下決定迎個妃位或者夫人,至少也要穿的隆重點吧?”可是天璽帝不但沒穿正冠朝服,甚至連龍袍都沒上身。這是不是也表示了,他屬意的皇後人選并不在這群秀女中?否則,就算點個妃子,皇帝也應當穿正經宮裝以示尊重的。諸般猜測嘈嘈雜雜如同蟲鳴,不安的氣息在空氣中蕩漾。這些統統影響不了江采茗,她挑了一處假山巨石坐好,將腳踝浸入猶帶寒意的太液池水中。秀女們從湖心亭處一個一個的過,沈絡卻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個,指尖悠悠轉著手中的影青暗花纏枝蓮紋盞,側耳聆聽周福全一個一個報清楚秀女們的來歷和家族,似乎對她們的母族比對她們的長相身段感興趣的多。貴女們哭喪著臉,從皇帝面前一個一個過,卻連帝王的眼皮子都沒見抬一抬。周福全仔細看著主子的神色,那根白玉指尖偶爾頓一頓,他便開口將念到的秀女留下。這麼一盞茶的功夫,基本北周的貴女們都被皇帝相看完了,五六十個里頭也就留下了三四個,還封的都是從五品的小儀、小媛,吏部侍郎的女兒好一點給了個四品容華,一場下來連個昭儀都沒有。貴女們哭喪著臉,突然聽到一個女聲嬌聲驚叫,“哎呀,我的花!”眾人紛紛扭頭看去,只見湖心亭下的流水通向太液池,一個侍女打扮的姑娘跪在水邊,而她頭上新鮮采下的茉莉花掉落在水中,飄向下游。“我、我貪看水里的魚兒,不想這花突然掉了……”侍女滿臉通紅,只覺得自己御前失儀,慌忙跪下。被她這一鬧,所有人目光都集中了過來,連沈絡聽到聲響也微微抬起了眼皮。那一朵芳香潔白的茉莉,順水流去太液池邊,然後被一只精巧繡鞋擋住。擋住花朵的姑娘慢慢的將沾濕水的茉莉撈起來,水汽氤氳間,素衣廣袖,長發低垂,沒有一絲裝飾,竟是個十分清凈柔媚,不食人間煙火的佳人。沈絡美艷的鳳眸含著一絲興味,微微揚起嘴角────這還只是選秀,就已經有人不安生,花招百出的邀寵了?江采茗將茉莉在裙角擦干,戴在發間,然後拿著向湖心亭走來。沈絡轉頭問周福全,“這姑娘是誰家的?”周福全答,“回稟陛下,是晉侯江燁的嫡女,福瑞縣君,閨名江采茗?!?/br>沈絡垂下眼皮,指頭在桌上點了點,轉眸再看去,卻看到遠遠的,另外一個女子的身影迎風而立,淡淡看著江采茗。她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帶著刀鋒一般的尖削銳利,冷冷看著江采茗。她穿的十分艷麗,卻也正是因為艷麗,讓她埋沒在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