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欺凌
第三章 欺凌
男孩愛答不理桀驁不馴的樣子總是在溫禾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她不明白自己已經道歉了,為什么他還是不依不饒故意和自己過不去?到底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想了很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既然和人家已經鬧得不愉快了,大不了以后看見他就繞道走? 想到這里,溫姑娘輕松了許多,抱著被子和周公下棋去了。 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溫禾一直優哉游哉地過著自己的生活,跟隨父親去村頭考察或者一人坐在河邊、稻田間寫生,好不快活。時家雙胞胎倒是經常光顧自己的居所,纏著她一起玩,她也樂在其中。漸漸地,時煜這個人就被她拋在了腦后。 本以為二人只是萍水相逢,誰知卻是上天做法的命中注定。 時家的莊稼地位于東邊,村長家也就是溫禾暫住的地方是必經之路。 清晨天未亮,時煜便戴著一頂大草帽將自己遮蓋得嚴嚴實實再拎著水壺和鋤具快步走到田間;日暮歸家時,他會慢下腳步,裝作不經意地在那幢有她的房子前駐足。 經過幾天的連續觀察,他知道她住在三層朝南的屋子里,窗沿上擺著一株瓷盆裝的鮮活綠植。她在家時常常會探出小腦袋,靜靜欣賞被煙霞渲染似火的天邊,手中拿著畫筆自顧自地畫些什么。 他清楚雙胞胎弟妹常去找她玩耍,還每每向他炫耀,故意對她大贊特贊,惹得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更加躁動起來。想到那天乖巧柔弱的女孩被自己惡劣的態度嚇到,如受驚的兔子一般,瞪圓眼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樣子,時煜平靜已久的心被攪動出片片漣漪。 他討厭有錢有勢、裝腔作勢的人,他本以為她和那些人一樣,囂張跋扈頤指氣使,但她不是。她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只是有一雙善于發現美的眼睛并且選擇直白地贊美,她沒有惡意,更不知道自己心中縱橫交錯的橫溝,是自己過于敏感誤會她了。 他萌生了和她道歉的想法,甚至想看她笑靨如花的樣子,就像她在雙胞胎面前那樣,而不是對他唯唯諾諾的敬而遠之。 這一天傍晚,他照舊靠在房前的樹下看她。今天她穿了一條青色方領的裙子,襯得她膚色白皙,雙馬尾也改梳成了麻花辮,俏皮又可愛。 喲,這不是那娘娘腔嗎?五六個戲耍歸家的男生看到了隱在陰影中瘦弱的時煜,為首的是一個體態肥碩的胖子,也是此前帶頭和時煜約架的男孩,年紀只比時煜大兩歲身形卻有他兩個大。 時煜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 誰知胖子得寸進尺地擋住他的去路:別走啊,你知道你小子找我爸告狀讓我吃了多少苦嗎? 那天的斗毆事件本不了了之,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溫書岑介入調查。群毆時煜的男孩都被村長請了家長厲聲批評了一頓。胖子和村長家還沾親帶故,他爸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后覺得丟人把他屁股都揍開花了,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逮到落單的時煜,他正有氣沒處撒。 順著時煜剛才仰頭45度角的方向看過去,胖子這才看到了坐在窗前沉浸作畫的溫禾。心下了然,堆滿橫rou的臉上擠出一個令人作嘔的笑容,嘴角努了努:怎么,看上人家了? 時煜自是不會想和村里出了名的問題少年浪費口舌,只是貶低自己也就罷了,話題一旦扯到她的身上,他的身體不知為何就不受控制地停了下來。 眼看時煜停下腳步,胖子以為戳到了他的痛處,得逞地發出不屑的嘲笑聲:就憑你?哈哈哈哈哈!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邊說邊挪動到時煜的旁邊,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大的幾乎要把瘦削的男孩拍倒在地:我告訴你,人家可是城里來的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這種鄉村野夫?怎么著也得是我這樣的,家境殷實,長相富貴的。你們說是不是? 被胖子的眼神掃到,他身后的蝦兵蟹將忙著起哄拍馬屁:是啊,我看那姑娘和您般配極了! 就是就是,您還是村長家的侄子,改天您去村長面前吹吹風,這不就成了嗎? 是嗎?小啰啰們的馬屁吹得胖子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行啊,改明兒我就去找我舅舅說道說道,嘖嘖,瞧那姑娘細皮嫩rou的,做起那事兒來一定美味極了。 一番葷話惹得其他人也嘿嘿yin笑起來。 村里的孩子心智成熟的早,15、6歲的孩子早已明白男女之事,尤其是像胖子這樣混不吝的,說起這種污言穢語更不在話下。 時煜終于忍無可忍了,壓抑許久的怒意如海底沉寂許久的火山噴發一般直直地噴出水面,他轉過身一巴掌扇在了胖子的臉上。別看時煜瘦小,整日的農活練就了一身大力氣,對付比自己大上一圈整體游手好閑的胖子根本不是事兒,一巴掌下去,胖子的臉瞬間腫了起來。 cao,你個狗娘養的,竟然敢打老子!胖子惱羞成怒,招呼著手下一擁而上。 雙拳難敵四手,烏壓壓的幾個大個子男生壓過來,時煜終究招架不住,他只得護住他的腦袋一聲不吭地抗下所有挨打。 樓下的喧鬧聲將沉浸在繪畫世界中的溫禾拉了回來,她探出腦袋看到一群男生圍毆的場景,急得失手碰掉了窗邊的綠植。 放哨的胖子聽到這一聲動靜,如驚弓之鳥,忙催促著手下說道:別在大馬路揍啊,拖到旁邊的莊稼地里去,最好把丫廢了,不給他點苦頭吃真不知道爺爺姓什么! 等到溫禾奔下樓時,那群男孩已經不見了。 放心不下的溫禾,抄起院中的掃帚,循著雜亂的腳印,不顧田地間泥濘的道路,徑直沖了過去。果然在一處水田,找到了那群人。個子健壯的幾個人圍著一個矮小的少年,不住地把他的頭往濕漉漉的泥地里摁。 放開他!村長書記馬上就到,你們都吃不了兜子走!提著掃帚的少女從天而降,頗有幾分孤膽英雄的霸氣,細看卻能發現握住巨型掃帚的小手還在微微顫抖。 聽到熟悉的聲音,時煜掙扎著從泥潭里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那抹青色衣裙。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來不及細想,頭顱再度被摁到泥水里,狠狠地啃了幾口泥塊子。 胖子并沒有被溫禾的謊言騙到,他色瞇瞇地看著少女,口水都快滴下來了。湊到溫禾的身邊,一把拉住她纖細的手腕,恬不知恥地摩挲起來:誒呦,小美人,你怎么來了?來,哥哥教你玩點好玩的!邊說邊想將自己的厚唇往溫禾的臉上貼去。 純潔的溫禾自是沒有見過這架勢,嚇得單手艱難地掄起掃帚就照他的臉上呼過去。 粗長的掃帚條刺入了胖子的眼中,他吃痛地放開了溫禾,卻不打算就這樣輕易地放她走:草,臭婊子居然敢打我! 溫禾的力氣不大,那一下并沒有對胖子造成多少是指傷害,但被女人打了一下終歸是在自己的狐朋狗友面前折了面子。他一邊哀嚎著,一邊扇了溫禾幾個巴掌,接著牢牢抓住溫禾的領子,將人拖著直往莊稼地的深處去。 你放開我?。?!溫禾身子在田地間拖拽出一道明顯的痕跡,嬌嫩的皮膚被磨擦出一片血點。她不住地哭喊尖叫,胖子卻充耳不聞?,F下天色已晚,此處又甚是偏遠,村民早就回家吃飯去了,倒真是應了那句喊破喉嚨也沒人救你的那句話。 然而正當他放下女孩,準備去摸女孩的身體時,后腦突然被一棍子悶了過去,兩眼發黑天旋地轉,轉身一看竟是早已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時煜,身體顫顫巍巍地搖晃著,卻無法掩蓋他滿眼的戾氣。 有那么一瞬間,胖子身子一僵,被他渾身駭人的兇氣嚇到,隨機反應過來,自是不會放過這個一而再再而三讓他吃癟的少年。他指揮著匆匆趕來的親友連帶著溫禾一起揍:給我打,今天非得把這倆賤貨給我打服不可! 時煜一咬牙,撐在溫禾的身上,將女孩脆弱的頭部護在自己的身下。棍棒皆落在他的皮rou上,發出陣陣悶響,他照舊不吭一聲。 時煜?是你嗎?兩人距離挨得近了溫禾才認出男孩是誰,眼看他被打的奄奄一息,表情越來越痛苦,大滴大滴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從眼眶涌出,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溫禾想要和時煜換位置,卻被時煜死死地壓住,以為她是驚嚇過度,時煜咬著牙低聲道;別怕。 女孩的尖叫聲到底引來了周圍人的矚目,幾個吃完晚飯散步的村民提著手電筒趕了過來:這是干嘛呢? 以胖子為首的一群混混被抓個正著,四處逃竄。 時煜?時煜,你醒醒!溫禾無助地抱著癱在地上的男孩,手上沾滿了粘稠的鮮血,求求你,救救他 又惹她難過了。 這是時煜昏過去前腦中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