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芙X李意之(9)
計芙X李意之(9)
雨天山路難行,計芙回去的一路上,未再見到多少香客,山上人煙罕至,新雨綿綿。 住院里吃食并不比在家中差,因計芙無所事事,帶來的廚子反而更用心地燒飯備菜,午時蒸了蟹rou排骨,另有羊rou用猛火烤熟,夾在炙好的胡餅中,素炒胡瓜,白灼綠菜,備了碗豆腐雪羹,還配上梅鹽解膩。 計芙難得獨自在外,不用被爹娘或李意之管束著,松快之余,將胃撐得有些難受。 她漱口喝茶,又站起來踱步消食,過了半個時辰,脹痛才消了下去,人身上痛了,哪怕不是緊要毛病,也總覺著乏累,計芙沒有更衣,回了竹樓,倒頭就睡在寬塌上。午后的空山伴著淅瀝雨聲,偶有涼風吹散燥熱。 睡得很沉,醒來時,山雨早就停了,計芙在塌上呆坐良久,云香給她倒茶來漱口潤齒,細細觀察計芙的面色,不敢說話。 睡時覺著屋內涼爽,醒來后反而騰起一股莫名燥意,計芙起身往外走,想吹吹風解困。 誰料走到廊下,便見一人立于竹枝下,端美秀雅,似玉無瑕。 真是活見了鬼,計芙情愿是自己眼瞎瞧錯了,李意之怎么會過來?她已說了自己病重不宜見人,這還是雨天雨天呀,一不小心就將他的儀容吹亂了,李意之不是最好風儀,下著雨還跑來山上見她?難怪方才云香不敢吱聲,原是怕她發作。 她瞪眼的功夫,李意之已慢步走到她跟前。 芙芙。 男人穿著雪青色的長衣,紺色羽衣,格外素凈,連刺繡都沒有,通身唯一的裝飾只有那根細細的腰帶,將他的腰身裹得緊而窄,他連領口都層層捂得嚴實,但借著腰肢的弧度好像能窺探到他修長的身軀。 再看那張臉,還是清艷含笑,好像一尊雕像,找不出錯來。 你怎么來了?計芙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慌張。 李意之疑問:我為何不能來? 計芙張了張嘴:我病了。 她面頰粉潤,唇色若桃,怎么也瞧不出病氣,李意之靜聲立著,了然。 你還未消氣。 她究竟在氣惱什么?李意之原本只當她心頭不愉拿他開刀,這也不是一兩回,今日看來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兒,他又揣摩了一會兒,靠近她,小聲,那日夜里是我輕浮,嚇到你了。 計芙簡直跟他無話可說。 她一忍再忍,口不擇言道:就是你輕浮,我被你嚇得厲害,不愿見你。 計芙把這話說出來,根本就是胡言亂語,可李意之當真了,他還站得遠了些,美人面上哀而自疚:是我不好,不該飲酒亂事。 知道就滾!計芙再也受不了他無動于衷的樣子,抄起手邊的杯子就往他身上扔,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 我不愿見你這樣,板著臉,做給誰看?她自己發作,還先委屈上了,眼淚直掉,出家去吧,你去當你的神仙吧,別跟我搭話,我以后都不要見你! 芙芙李意之最不舍得她哭,上前要安慰,計芙又扔了東西來,轉身將房門重重甩上了。 竹園里一時只聽到山風穿堂之聲,摻雜著屋里斷斷續續的嗚咽,四周的下人們都被計芙的舉措驚在原地,誰也不敢說話。 李意之同樣吃了一驚,計芙這樣發火還是頭一回,她究竟為了什么與他鬧成這樣?又一句話不肯說? 思來想去,他理了理衣裳,叫來云香和小青二人,先是問了計芙究竟有沒有生病,兩個小丫鬟都將腦門搖得飛快,李意之放松些,又問計芙這幾日都在做什么,可曾遇見什么人。 云香回:小姐每日去大佛堂誦經半個時辰,回來后就賞景習字,作畫讀書。 小青嘴巴一張,本要說那書生之事,又被云香暗自掐了掐胳膊,連忙改口:小姐還胃口極好,今日撐了許久。 李意之聽出小青沒能把想說的話說完,他沒有為難兩個下人,豐神如玉的臉龐隱約有一些寒意。 這股寒意,在佛堂的沙彌告知他實情時,徹底化為霜冷。 他站在佛堂的側邊角落,聽聞那書生再度出現,還與計芙相談許久。 好,李意之氣極之余,反而生出一絲笑意,只是聲冷如切雪般,又喃喃念了一遍,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