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個兩個都自薦枕席

    蕭晨歡表面平靜如水，心內天崩地裂的聽完了周衍之的心路歷程。

    周衍之從前，就沒察覺到太子殿下是女兒身。在某一日突然意識到，偶爾和殿下對月小酌，推杯換盞時，會不自控的心猿意馬，他就慌了。

    他擔心自己竟是有十幾年都沒察覺到的斷袖之癖，生怕自己的齷齪心思會玷污了殿下，這才避之不見。

    相看女子是家中安排，周衍之當時想，若自己不過一時糊涂，或許有了妻室，便不會再有那等荒唐念頭，所以沒反對。

    只可惜事與愿違，他相看的那些貴女有明艷貌美的，也有才華過人的，但他都心如止水。

    他生怕自己作為一個斷袖，憑白耽誤了人家，所以這一番相親都不了了之。

    如今醍醐灌頂，他才意識到，自己并非斷袖，只是發無情止乎理的戀慕皇太子不，皇太女，也就是如今的陛下。

    想到從前二人也無數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周衍之便來自薦枕席了。

    蕭晨歡揉了揉額角。

    歷來后宮不得干政，就算如今我是女帝也不可更改祖制，你可是周家嫡長子，自斷前程，你父母可答應？別到時候我將你一頂轎子抬進宮，明兒你爹就去金鑾殿上撞柱子，朕可擔當不起。

    她本是推脫，可周衍之卻立刻道：不會的！父親是明理之人，我與陛下從前過從甚密，若我不進宮，反而有害陛下清譽。

    比她想象的難纏。

    但再難纏，也不可違逆皇命。

    蕭晨歡一擺手，讓他無需多言：總之，國喪之內，朕不會擴充后宮的，至于你周衍之，還是得先物盡其用，先當個三年的少府，替朕排憂解難，待到三年之后

    說到這兒，蕭晨歡面上露出一個堪稱明艷的笑容來：若是你能更得朕心，那鳳君之位，也不是沒可能呀。

    周衍之與她相識多年，但哪里見過她笑的這般嫵媚過，頓時臉紅到了耳朵尖，滿腹言辭都化成了水，悶聲應了聲是。

    打發走周衍之后，女帝長舒了一口氣。

    但愿他好好當他的臣子，別再想著往后宮鉆了。

    畢竟蕭晨歡并不想廣開后宮。

    男皇帝開后宮情有可原，畢竟要開枝散葉。

    但女帝的話只有一個肚皮，孩子也只能從她的肚皮往外爬，再多男人也不頂用。

    哪知道，她自己沒這個想法，卻有別人替她想。

    才用過晚膳，剛被她提拔為秉筆太監的張友和，捧著一個卷軸進來了，說是掖庭送來的。

    蕭晨歡打開一看，嚯，好長一串花名冊。

    冊子里是小門小戶年輕庶子的小像，意思很明白：后宮不可空置，先抬進來用著，反正地位都不高，暫時不封正式的位份也行。

    蕭晨歡垂眸不語，看起來不是很高興。

    張友和自幼就是在東宮服侍的，很懂得揣摩上意，立刻道：我立刻就去將這名冊打回去，就說陛下憂思國事，暫時無心設立后宮。

    蕭晨歡嗯了一聲。

    反正也不是太重要的事，隨便應付下就算了。

    這事兒表面上就算過去了，只是晚膳過后，她去花園里散步時，突然想起來，才發現這后宮冷清過頭了。

    先帝后宮本就只有幾個吉祥物似的后妃，常年守活寡，如今繼續枯守沒有意義，蕭晨歡早就放讓她們去四季如春的南地行宮養老了。

    但之前就算她們只是守活寡，好歹還給后宮添了些人氣。

    如今則寂靜的，讓蕭晨歡感覺自己走錯路，走到冷宮來了。

    這時，她嗅到了一股不合時宜的酒香。

    隨即，從一扇玉石屏風后，走出個人來。

    男人穿著一身素雅的白袍，發冠也是木制，打扮還是個守喪的打扮，偏偏喝了酒，眼角微微帶著一抹紅暈，顯得非常不安分守己。

    蕭晨歡無奈道：皇兄，國喪期間，這般荒唐，不大合適吧？

    蕭景的風流放蕩，蕭晨歡不僅習慣，甚至還很喜歡。

    畢竟，就是因為蕭景素有荒唐的名聲，爛泥扶不上墻幾個大字都寫在臉上了，否則她登基不會這么容易。

    蕭景被女帝教訓了一句，也不見羞愧，只一挑眉，輕聲道：那只是陛下的父皇，不是我的。

    他生母是個低賤的侍女，后來位份也很低，直到先帝彌留之際都不曾給他王位，仿佛根本不記得還有這么一個兒子。

    蕭家人都有一副好皮相，而就算是在美人扎堆的宗室里，蕭景也容貌也是數一數二的出挑。

    一雙桃花眼嫵媚多情，在他臉上卻并不顯的女氣，活脫脫一個多情浪子的模樣。

    可想而知，給了他這副相貌的母親也必然是個美人，卻埋沒在這深宮之中，早早亡故，也是可惜了。

    蕭晨歡垂眸，她有心安慰蕭景幾句，說等過幾天朝堂安定，她會找個合適的時機給蕭景封王，并給他的生母追封妃位。

    然而沒等開口，蕭景卻話鋒一轉：陛下將掖庭送去的名冊退回去了？

    蕭晨歡蹙眉：皇兄的消息太靈通了。

    蕭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為兄素日混跡女人堆，也就只有這點能耐了。

    有的是宮女愿意為了風流多情的二皇子，泄露一些本不該泄露的事。

    他走近蕭晨歡，一身甜而醉人的酒香。

    是桃花釀。

    陛下不該如此，除非陛下想重蹈父皇的覆轍。陛下還是應當多品味各種各樣的男人，才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蕭晨歡嗤笑一聲。

    自己沒個正形，還用歪理教訓起她來了。

    她隨口道：既如此，不如二哥也帶我去花街柳巷長長見識？

    蕭景卻是一挑眉：那怎么行，那些人都太臟了。

    聽了這話，蕭晨歡眼神一冷。

    呵，說著那地方臟，自己去的倒是很勤，甚至還曾經帶著周衍之去，所以繞了一大圈還是瞧不起她是個女人的意思？

    卻聽蕭景不急不緩道：若是陛下執意想體驗優伶的手段，那倒不如讓為兄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