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靨一點,清純的面容里另有讓人動容的澄然暖意。江霆看的目不轉睛,見周圍只余零星幾人,才輕輕一夾馬腹,騎到她身旁,拍了拍她腦袋,將她青絲揉的軟亂一團,方大笑起來:“走了?!?/br>一人一馬猶如閃電急射,一晃奔出十幾丈遠,將至取水的湖泊。小杏看著眨了一下眼。下一刻,面色卻徒然一變,直直看向那牽馬的侍衛。依舊是那張本分老實的臉,低收著目光,站在原地一步不動,但從他微微顫抖,甚至詭異上揚的嘴角,卻都能看出不同尋常的地方。小杏將沉重的幾樣首飾一扯,隨意一丟,腳步不停的往不遠處的湖邊跑去。三皇子江霽剛梳洗一番,清清爽爽的從營帳里出來。他動作不緊不慢,不僅沒有去他父皇身邊討巧的模樣,更像是刻意錯開時間,想獨自一人狩獵。待他牽馬悠悠而行,就看見前面烏發散落,唇色泛白卻猶自斂靜的女人。“咦?”不知為什么,她這副模樣,讓自己想起當年的那個小女人。被自己從冰凍的河水里救上來時也是這般,青白的顏色,微弱的氣息,面容猶有一分靜謐安寧。讓他憐惜不已。☆、43第四關·皇宮“殿下,屬下查探過了,昨天才圍的西邊林子尚且無人。想是眾位大人都隨駕去了東邊,您要是想一人清靜,西邊為好?!?/br>侍衛遠遠的擦了一把汗,確認面容干凈方快步走到三皇子跟前,抱拳稟報道。江霽頷首,再次看了一眼帶給他熟悉感的女人,心里雖然悵然若失,卻又想世事無常,難以揣測。當初他護她周全本就是他自己追從心意所為,老天讓他來到這里獲得新生,更是優待。這是他想也想不到的結局。雖然好,但記憶不忘,也是慟。他又抬頭看了一眼藍天白云,終是躍身提韁,縱馬背道而離。既然已經不可能,還是忘了好。他被恩準成年后搬離皇宮,到時候,鮮衣怒馬,縱覽江湖,一如以往,日子未嘗不快活。朝陽蓬勃,散發著無限生機??v然云遮霧斂,也抵擋不過那萬丈的金光穿透而來,為蒼茫的草原披上一件華美的金縷衣。使人看后升起無窮歡喜,內心飽脹著希望。此時離開的江霽并沒有看到小杏躍入湖中的一幕,她思考時緊抿的紅唇,入水時賭上一切的毅然眼神,與他的沅沅,那樣相像。然而錯過了這一幕,于他而言,也許并不是件壞事。實際上,如果可以,小杏看到江霆驚馬落水的時候,還真不想去救人。江霆一個“修八尺有余”的男人,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怎么看,處境和位置都得對調過來才更像話本里描寫的“英雄救美”。人太重,飾物太重,水太重。她大抵是潛意識覺得江霆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除了偶爾脾氣暴躁一點,性子喜怒不定一點,兇了點愛發瘋了點,終歸是好的。她現在已經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對人從骨子里就開始漠視了。對她好,寵著她的人這么多,甚至有豁出性命來救她的。讓她仿佛一下子就從噩夢里驚醒了一般,睜開眼,是熹光和塵,輕靈柔軟,包容而美好。她不再認為世界就是一個大孤兒院。而孤兒院,也許除了嬤嬤,也并不是她看到和想象的那樣弱rou強食,骯臟齷齪。她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讓她曾經對周圍的一切本能的厭惡,將它們全部都化作最惡最暗的陰霾。可能是進入孤兒院之前的記憶吧。盡管她都忘了。在這樣的時候,當她發現那個侍衛不僅不會幫忙,還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心里一慌,難免就亂了分寸,直接跳了下去——也免得嗆水太多,還要做人工呼吸。本是待在營帳中的穆慈聽到前面的動靜過大也跑了出來,小杏入水的畫面更是引起她的驚呼。一直到小杏死死拽住江霆在水面掙扎,穆慈才回過神來,伸手幫了她一把,合力將陷入昏迷的九皇子救上了岸。才剛還是騎馬踏塵,英姿颯爽,現在就是的滿身狼狽——小杏看著地上渾身濕透,仿佛窒息而僵住的人,想笑。然而她扯了扯嘴角,卻一絲一毫的笑意都沒有,她身子一晃,看著湖中漂浮的鮮血,和地上拖開灑在綠草上的血跡,腦袋猛地暈眩。雕花木質的樓梯,冗長鋪設的華美地毯,樓梯口的高腳幾和腰身帶細的美人觚。一景一物,皆流露出世家名門的貴氣和底蘊。而后,一前一后走出兩個模樣極為肖似的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像是年畫里的娃娃一般可愛。很快,畫面變得黯沉模糊,像被蒙了一層黑絨布,只能看到其中一個孩子從精致的樓梯上滾了下來,緊跟著,是滿地的碎瓷,和潑進她眼里般的鮮血淋淋……肩上一重,似披風的衣物層層嚴密的將她裹了起來。腰間是一雙充滿力道的手臂,她被半摟在對方懷里,眼前倏地變黑,血色漸漸從眼睛里褪去。“別看?!?/br>是那個風sao文雅的太子。她先是想起了兄長穆子雋,初回長安穆府的時候,兄長以為她恐高,就把手擋在了她眼前。那時她其實是不怕的,恐高的是原先的穆子秀,但她仍然高興兄長對她的維護。而現在,她是真的怕。不像兄長特地將手隔開一寸,不與她的眼部相觸。風sao太子大抵是沒這種紳士的觀念,燙熱的手心貼合著她微涼的眼瞼,接觸的地方好似流淚一般滾熱。她慢慢地放松了下來。將小杏擁在懷里的江霖,準確的說是風雅頌,感覺到懷中人逐漸放軟的身子,心里卻相反變得沉重。他隨駕漫不經心的射了幾箭,想起他這個身份上的三弟,心里有所盤算,就想折回營地尋他一同入林。好就近觀察他的適應程度。結果卻看見了007引導的玩家,這個元家的小丫頭,雙目怔愣,猶如刻板無華的木偶,肢體冰冷僵硬,嘴角一牽一動地,好像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他能看到她眼底的驚慌和恐懼,深深地滲透入心臟靈魂的恐懼。他循著她視線所過的地方,看見地上拖曳粘稠的鮮血,滿目的鮮紅,讓他大概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或者說,從這些血液中,看到了什么。心病還是身病,都是要治的。他不是醫生,只能盡他所能的幫助她。穆慈可沒小杏這么多事兒,她是個從身到心都很強硬的女人,盡管一開始被那詭異的形勢嚇了一跳,在把江霆救上岸之后,行事就顯得有條不紊,安排得當。沒一會兒,小杏和太子道謝還了披風,回帳子時和太醫走個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