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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谷春搖頭,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春節的時候,我玩過你的電腦,你的歷史記錄上,查閱了很多有關同性戀的資料。你一定是為他們查的。伊谷春有點尷尬說,干我們這行的,知識越多越方便,隨時用得著,這有什么奇怪的。你到底怎么了?伊谷夏使勁瞪大自己的眼睛,仇人似地狠狠瞪視天空。伊谷春看到她的臉頰上,一顆淚水掉了下來。伊谷春大笑,拍她的肩膀,你傻吧,為那個的士師傅是吧,我真沒有想到你原來這么傻!小時候,我還以為mama生了一個神童呢。伊谷夏咳嗽似地,一頓一頓,終于哭出來。伊谷春摟著伊谷夏的肩頭,她不住搖頭:怎么這樣呢,怎么會這樣呢,那么棒的人,和他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多么高興,我跟全世界的人,都沒有這個感覺。為了他,我敢跟全世界的人作對!也許他也抖腿呢?那就讓他抱著我一起抖吧……伊谷春笑,說,真是夠瘋狂的。就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司機。難怪上帝看不下去。伊谷夏嘆了一口長氣。他肯定會對我很好,比mama、爸爸和你加起來,還要好!我感覺得到。他怎么跟你說,直說他是gay?他害怕我親近他。他對我好,可是……反正和其他男人不一樣。你怎么直撲這個問題呢,人家也許有別的原因,比如,其他女友,比如,跟你沒有特別的感覺,只當你可愛小meimei,比如——我當然是排除那些了,我還有人證。什么人證?他們房東啊。房東看到什么了?和辛小豐?我不知道,房東不愿意多說。他都不想再租給他們住了,肯定是看到什么了,可能是覺得惡心吧。不便告訴我。他只是婉轉地提醒了我,像你告誡我的那樣,離他們遠一點。他原話怎么他說,他不正常,和我是兩回事,是兩個世界的人。伊谷春無語。后來他進去給伊谷夏拿了一紙盒西柚汁出來。伊谷夏淺淺吸了一口,說,哥,我不甘心。求你幫我問問。問問那個辛小豐,他要承認了,我才服氣。這人家私生活!你糊涂了!不問。他肯定會跟你說實話。他是狠角,真正殺人不眨眼的角色——說到這。伊谷春已經笑起來,有逗伊谷夏的意思。伊谷夏很執拗,哥,求你了,我要終結個明白。現在就是終結。伊谷春表情已經變得冷峻,他說,今天晚上的談話就是終結。我不會去問他。毫無意義。我只認他是一把好刀,是我最在意的好兄弟。哥——!伊谷春伏在陽臺上,說點別的好不好,神童?……哦——連我的歷史記錄你都敢點,我的天啊。這天晚上,伊谷春失眠了。同性戀就是全部的謎底了嗎?它就是全部真相?伊谷春不能說服自己。西隴水庫滅門強jian案,絕對不是一個人所為,現場痕跡看,至少有兩個人。辛小豐如果真的是同性戀,那么西隴水庫的滅門強jian案,就和他搭不上關系;可是,伊谷春心底有一絲頑強的直覺。這個感覺很細微,卻很精細強韌。從他到所里,第一次跟辛小豐說到那個西隴人震驚的恐怖滅門強jian案,辛小豐就給他種下了精細微妙的可疑種子。當時,就是辛小豐邊聽邊專注于給哈修找皮膚病灶低頭擦藥,他沒有像普通人那樣發問,案件最終破了沒有?這么多年了,兇手抓到了嗎?這個西隴人,竟然什么也沒有問。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伊谷春也不斷檢討自己,是不是職業病、病入膏肓了?那本來就是一個膽識與眾不同的人,可是,他不時陰霾瞬逝的眼神,總在他記憶里流連;辛小豐為什么有意無意的總回避西隴?為什么從來不主動提起他的故鄉?辛小豐的反應,成了伊谷春類似病態的期待。在去取小女孩金魚的路上,辛小豐捻碎煙頭扔出汽車后遲滯的一瞬,伊谷春的腦子忽然電光一閃,指紋,他要采集辛小豐的指紋!辛小豐的指紋,就躺在伊谷春的抽屜里。是一個磨損比較嚴重的指紋,識別起來確實有點困難。宿安水庫兇殺現場留下的唯一指紋,就是左手指紋。伊谷春獨自比對琢磨了很久,清晰度是比較糟。但是,越模糊就越有意味——這個人,為什么要反復磨損這個指紋呢?要走進這個迷宮并找到出口嗎?伊谷春感覺自己站在萬丈懸崖邊。他站得太外邊了??吹叫列∝S驍勇玩命地工作,回望辛小豐完全不計報酬和后果的無聲付出,伊36作者:須一瓜谷春簡直擔心,懸崖邊,隨便來一陣風,就會把自己吹下法律的深淵。在辦公室沒有其他人的時候,伊谷春幾次拿出指紋紙,獨自看著它,推想著。有時他看著自己的電話,這里面,也連接著更精準、更冷酷的獵人的槍口。師傅看到這個模糊的指紋,他會想追蹤比對嗎?會,肯定會。一定會。他太了解師傅了。職業精神的極端境界,和賭徒是沒有兩樣的,他的眼睛里只有一個目的,看不見任何路邊風景。伊谷春仔細看著,又小心收藏回去。他想,辛小豐的指紋,也許還要再弄一次,但也許,他的抽屜,就是這幾個指紋永遠的歸宿。現在,那個房東又看到了什么呢?他告誡伊谷夏,僅僅是單純的性取向問題嗎?二臺灣室內設計師是開車去接辛小豐的。辛小豐讓他在實驗小學的一個側路口等他。設計師在車里,遠遠就看到穿著白T恤藍色牛仔褲的辛小豐,從菜市場門口,往這邊走來。他總是穿得很少,車外面的樹葉在猛烈搖晃,風很大,這讓設計師有點心疼,所以,辛小豐還沒有走近,他就傾身替他開了門。真是抱歉,我說過我回來和你一起過二月十四號的。但家里出了事。今天我要好好補償你。辛小豐笑笑,說,我也很忙。有家魚翅特別好,我們先過去吃飯,然后,我帶你去一個酒莊玩。圈子里的好朋友叫我杰瑞。我一直不知道怎么稱呼你。告訴我吧。假名也行。我沒有假名。我知道你沒有出柜,也看得出你很難,所以,我從來也沒有問你的單位,問你其他任何情況。但是,給我個稱謂好招呼啊。隨便你叫吧。我們見面四次了吧,連今天。杰瑞開車很謹慎,辛小豐覺得他和伊谷春和楊自道開車都不一樣,伊谷春悍勇,生猛敏銳,楊自道輕逸,出神入化。杰瑞說,每次我看到你,不知道怎么的,都有心疼的感覺,當然很輕微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