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3)
五(3)
顧昭披著件外衫,接過助理遞過來的一杯溫水,她把水杯捏在掌心,卻一口沒喝。 這場段迢勾引林暮的親密戲從下午拍到傍晚,期間NG無數次,卻遲遲達不到陳青山要的效果。 不是因為陳青山挑剔,因為就連顧昭,都覺得是自己遲遲沒進入到狀態中去。 在勾引之前都是好的,但當她和周慕雙雙躺在床上的時候,她心里的那根弦就忽然繃緊了,以至于她四肢僵硬,連滾瓜爛熟的臺詞都念的像是小學生在背書。 自從那天在酒店分開后,周慕和顧昭除了在劇組拍戲對臺詞,就沒有任何的私下交流,有時候在休息室門口碰到,周慕總會比她更快一步地挪開眼或是直接挪出位讓她先走。 顧昭心里憋屈,卻也明白這是他們之間最合適最該有的狀態,但理智是這么想的,身體反應卻騙不了人。 她覺得自己在這場戲里一直找不到狀態的原因,是因為這場情欲戲太考驗人了。 它考驗的不只是一個演員的專業功底,還考驗男女演員雙方之間的默契和配合度,可她和周慕算什么呢? 她和周慕,算昔日情人反目成仇?還是算多年怨侶終成路人? 可她和他,既沒有深仇大恨,也少了這兩年藕斷絲連的拉扯。 顧昭因為自己浪費了一下午的時間,很焦灼,比她更焦灼的是導演,陳青山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顧昭搖搖頭,拉了拉肩上披著的衣服,又無措又茫然。 陳青山便沒有更多話了,他讓她回家好好休息,這一場戲明天接著拍。 顧昭感激地頷了頷首,卻還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手里的水杯溫度變涼,等到棚里的燈光熄滅時,她低垂的視線里才出現了一雙干凈的球鞋。 一仰頭,便看到半明半暗的光線里,一張晦澀難言的臉。 周慕雙手插兜,語氣有些涼,你打算在這里坐到什么時候? 顧昭起身,悶聲說我這就走。 周慕拉住她,說你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嗎? 顧昭沒吭聲,周慕見她這樣,反倒放松了,他又問她,那你覺得應該我們應該怎么辦? 顧昭聽到他這么說,有些不解也有些驚詫,他沒有說你,沒有說你該怎么辦,而是說我們,他說的是我們應該怎么辦? 周慕見她瞅著自己沒說話,又問了今天的第三個問題,顧昭你相信我嗎? 顧昭,如果我說我現在要帶你去個地方,你會相信我并且跟我走嗎? 昏暗的光線下,空氣里還漂浮著細碎的灰塵粉末,可顧昭卻看到一雙閃爍著點點星辰的眸子,顧昭腦袋里就這么自然而然地浮出這么一句清晰的話來。 這片足以吞噬一切的昏暗中,他站在那里,就是唯一的光亮。 顧昭就這樣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氣,所有的理智在此刻灰飛煙滅,胸口處有只無形的小蟲在跳著嚷著,在她心口發出躁動的聲響。 她閉起眼睛,輕輕地點了下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