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甲蟲
60 甲蟲
午覺睡醒后,陳朱還在房間里看書。 下午來了一場雨,一直沒有停。她推開露臺的門,帶著斜風濕雨的冷氣就撲面而來。被吹得一激靈,簡直有種神清氣爽的錯覺。 沒想到突然飛進來一只獨角仙,啪嗒一聲趴在門框上不動了。 這種時候這種天氣,關鍵是在這里出現甲蟲。 她高興極了,丟下筆就去抓來拿手機拍照。拍完照,便一路從二樓下來,趿著棉拖鞋的腳步顯得輕快地在旋轉樓梯間淺聲響起,手里還抓著甲蟲。 陳朱的聲音本就帶著清淺的糯意。不是小孩子那種稚嫩的清脆,是如舊時江南岸上的伶女扶著琵琶泠泠吟唱時,溫曼慵柔的質感,暖心酥骨,余味縈繞勾人發癢。 一句脆生生的哥哥,就像麗日里的和風細雨,拂開了春意盎然無數。 這一喊可不得了。 客廳里,原本坐在沙發上交談的幾人,聞聲便都抬起視線望過來,目光的焦點霎時都聚集在她身上。 外面正值狂風大作,大雨噼啪,從好早就開始下雨了。 陳朱沒想到這種天氣也會有客人來訪。當場就愣住,腳步滯在最后幾級樓梯,噤了聲,握住甲蟲的手悄悄放向身后。 眾目睽睽下,有一瞬間竟覺得有種進退兩難的唐突感。 她今天穿著湖綠色吊帶長裙,兩條細細的肩帶勾出膚白如瓷的脊肩,裙擺微漾下露出兩截白蘭枝一樣纖細的腳踝。 就這么倏忽地闖進外人的視野里。雪顏烏發,隨性的居家打扮透著一股慵倦清媚的韻味,怎么看都像把豢養在金屋里的金絲雀形象給坐實了。 而陳朱的別扭在于自己這么大喇拉的出現在金主的客人面前,實在過于失禮。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引起多少猜想和驚艷。 景成皇原本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正一手撐著太陽xue聽著談話??匆婈愔?,原本毫無波瀾的目色才算有了些漣漪,起身走向她。 就在陳朱猶豫是要原路返回還是大方打招呼時,景成皇就過來給她解了圍。 他走過來時順手就拿起放在沙發上的格子羊絨圍巾,到跟前自然而然地給陳朱披在肩上,神色如常問:冷不冷? 陳朱搖頭。別墅里的控溫系統常年維持著適宜的溫度,又怎么會冷。 景成皇牽著她的手走下幾步樓梯,表情一直淡淡的,連帶著聲音也淡下來,問道:都是我的朋友,要認識下嗎? 語氣很隨性,仿佛她愿不愿意都可以。 羅先生和Scarlett之前就認識的。他這么說的意思,自然是因為另一位戴著無框眼睛,金發碧眼的外國友人。 Scarlett如絲的媚眼里蓄著艷柔的笑意,舔舔飽滿的紅唇,主動用不太熟練的中文跟她打招呼:嗨,朱子。我們又見面了,有空來榮華里,jiejie教你玩新游戲。 外國友人阿爾漂亮的碧色眼瞳閃過精明的眸光,都隱藏在溫和的鏡片下,笑得十分明朗燦爛兼之無害。紳士地主動介紹自己,末了又用中文說:很高興認識你。 這位阿爾先生的中文竟然也意外的不錯,不過澳洲本身就是許多華人聚集的地方,加上他是政府官員,也就不奇怪了。 其實用英文交流對陳朱而言并沒有障礙,但還是為他們的鄭重和貼心感到暖意。在場的都是人精,就這么輕易便把今日見面的突兀和疏離感消彌了。 到這個份上,也就沒有什么尷尬不尷尬的了,陳朱也落落大方地都一一回應后,才坐在金主旁邊。 他們談的無非是一些很正常的商業話題。陳朱唯一的不適在于聽他們講產業講投資時,自己手里握著只可能已經被憋死了的甲蟲。 真是倒霉。 她指的是甲蟲。 景:你找我想說什么? 陳朱:這里有只甲蟲的尸體想給你觀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