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立為太女
一、立為太女
敬元二十七年,敬元帝立二皇女為太女,并令太女監國,賜婚三軍總兵之子莫云啟。 時值盛雪,上京嚴寒,魏寒枝捧著手爐坐在少昌府庭院。這是女帝恩賜賞給她的,讓她不必與別的皇子皇女住在一起。 院里的奇珍草木被大雪覆蓋,是魏寒枝特意讓管事吩咐下去,不做除雪處理。 霜云是太女近侍,為她披上一件狐裘,回稟道宮中下了道旨意送到京中的大相國寺。 這封密旨哪怕不去查魏寒枝也知道寫了什么,卻不覺得那人會答應。 她輕咳了兩聲,霜云便忙跪下請她回屋。 太醫說母皇身體如何了?她沒理,起身走到亭邊,飄雪落到委地的裙擺上。 太醫說陛下身體見好,只是還需靜養,不可受涼見風。 魏寒枝才從宮里接旨出來,知道女帝是積勞成疾,又因前些日子上朝受了風寒,這才重病不起。 宮中太醫的醫術超群,魏寒枝信得過,又問霜云:東西打點好了嗎? 東宮的一應物事陛下下旨前便已備好,只是少昌府要帶過去的還要一件件收拾,眼下收好半數,殿下不如先行過去。霜云提議。 魏寒枝點頭,步出小亭。 快走出院門時又想起什么,對霜云吩咐道:這院中草木就放在這吧,也不必差人打理。 霜云低頭應是,卻尋了個下人交代管事一定要精心侍弄,萬不可雨打雪沾。 少昌府的人也都侍奉二殿下多年,還有些是自幼就陪伴的,自然知道這位殿下口是心非的毛病。越在口中表現得滿不在意才最是要緊的,若是真的不在意那是連看上一眼都無心,哪會特意吩咐。 都道遵命,等魏寒枝帶人離開就忙碌起來,除雪理枝。 東宮位于皇宮禁內,魏寒枝乘車馬入內時守門兵士按例查通行腰牌,便由霜云亮出了象征太女的飛凰令。 馬車行駛到太女東宮,里面的侍從已在門口跪了一大片,霜云扶著魏寒枝下馬車,便有人山呼:臣侍叩見太女殿下,殿下千歲。 這樣的陣仗魏寒枝接旨時便見過了,道聲平身就從道中走進東宮。 霜云介紹,這宮殿是陛下十二年前就下旨年年修繕的?,F今的那位并未在里面住過,前位住過的太女喜歡豪華奢靡的裝飾,敬元帝不喜,都讓撤了,換成了簡單雅致的裝修。 魏寒枝自幼便是敬元帝帶大的,喜好也隨她,這里面布局也和少昌府差不多。按著府邸建成的時日算,應該是女帝按照這東宮修建的。 路過東宮內的小花園時魏芝還發現,就連她那園中的木植都讓這東宮匠人復刻了一份。 她眼中微潤,母皇確實對她太好了,怕不是早就盼著能頒布旨意,立她為太女了。 走到正堂,剛取下狐裘翻開一本東宮的賬冊便有一個東宮的內侍跑來對著霜云耳語幾句。 霜云聽頭,微微蹙眉又展開,向魏寒枝稟報:殿下,陛下送了個人來,現在安置在西側殿,不知殿下可要見見。 西側殿是安置太女侍君的地方。敬元帝知道她情況,從來未在她身邊安排過任何人,怎么突然破了例,喚他過來吧。 一本賬冊未翻過半,人便到了。 煙竹色的寬袖長袍,身量只比魏寒枝高一點,墨發用玉冠高束,戴著一張覆蓋全臉的銀色面具。 霜云喝道:大膽,面見殿下,怎可遮面,還不快些取下。 男子跪下,拜了一個大禮:殿下見諒,臣侍乃女姜族人,容顏不可為除妻主的外人見。若要臣侍摘下面具,可否先請殿下屏退左右。 聲音清越,帶著幾分熟悉。魏寒枝丟下手中賬冊,道:霜云,你們都退下。 是,殿下。霜云也能察覺到這聲音來自何人,應聲離開室內,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等門合上的吱呀聲停,魏寒枝才起身走到還跪著的那人面前,伸手扶起她,我以為,你不會來。 那人摘下面具,赫然便是丞相長女陶施彥。她三月前離京治災,半月前有密信告知魏寒枝,她接了女帝口諭,秘密回京,住在大相國寺。與那道立太女的旨意一起寫下的還有一封密旨,宣給陶施彥。 她以為陶施彥不會接旨,卻在東宮見了她,甚至打扮成了女帝賜下的男侍。魏寒枝眼中含淚,彥jiejie,許久不見。 陶施彥回道:太女殿下,許久不見。 彥jiejie,繼續喚我阿枝好嗎? 禮不可廢,而且臣侍只是一個無名無份的侍人。 是我害了你。 是臣侍自己的選擇,與殿下無關。 魏寒枝注視著她,想到曾經她定國安邦的抱復,想到她驚世的才學。如今卻只能埋沒于寂寥深宮,化作她后院一個連真容都不能展露的侍人。 陶施彥見過魏寒枝就戴上銀面告退了,魏寒枝也不強留,目送她出門后繼續看東宮的案簿。 次日早朝前,她吩咐霜云準備婚儀。誰也給不了誰三書六禮,但至少,她能給她一個能真正地待在身邊的名分。她昭告天下,納她為彥側君。 女帝知道了她任性妄為的cao作,極不贊同,但也由著她去,只是派人請了莫云啟進宮。 敬元二十七年,丞相長女治災回京途中亡于匪徒刀下,尸體摔下山崖,面容盡毀,難以辨認。丞相悲痛欲絕,于朝會時請旨剿匪。帝感丞相哀痛,降下旨意,各州府出兵,掃除匪患,一時民意升平。 同年,太女納了一個女姜族的侍君。民間略有微詞,正君還沒進門就公然納侍,這不是打正君臉嘛。 莫舒池想找太女要一個說法,不過被莫云啟勸下了。莫云啟道陛下已與他承諾,不會讓太女在他們成婚前弄出一個一看就不是正君所出的孩子,婚后一年也不會召幸那位彥側君。 已得承諾,莫舒池便也讓步,只是將原本六月后的婚期前提了三月,定在年祭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