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守林人之旅

    黑色轎車正駛向寬闊的郊外別墅區。

    隨著監控器滴地一聲響，鐵玫瑰別墅的高大鐵門緩緩往兩邊移開。這座別墅是林家祖先在特羅亞洲成為名畫家后回國所建，到現在已有百年歷史。樣式也是現代少有的亞瑟王朝時期的古典風格，有著嚴謹的對稱、數學的韻律之美。

    轎車從中央通道進入，駛向側廳入口。

    等候的男仆見轎車停下，便上前打開車門。陸泉彎身下車，對著車內說道：那我先去圖書室休息會，你注意不要忙得太晚。

    林松潛坐在車里點點頭，溫和地回道：大部分文件都在昨天檢查完了，我現在去掃個尾就行，到時候我去找你。

    傍晚的溫度依然悶熱灼燙，轎車開走后，陸泉也趕緊進入別墅走進二樓涼爽的圖書室。圖書室共有十個大書架，中間靠窗的地方擺著一架黑色鋼琴?？吹戒撉?，陸泉才后知后覺，林松潛確實已經有些時間沒彈過了。

    鋼琴前面不遠處擺放著兩只棕皮長沙發，夾著一個低矮的木質長形桌。上面放著昨天陸泉看到一半的書。雖然沒怎么游泳，但一下午的社交喧鬧也讓她很是疲憊，于是她半躺到沙發上，拿起書準備把剩下的部分看完。

    書籍是人類精神取向的投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陸泉開始喜歡看旅行游記類的書籍，玄幻童話預言都好?？粗魅斯愤^一個又一個地方，和各色的人道別，看完后會深懷一種飽脹后的空虛。

    合上書，陸泉輕輕嘆了口氣。

    看完就嘆氣？不是個好故事嗎？

    林松潛不知道什么時候坐在沙發的另一頭，她占據了沙發三分之二的地方，腳底板正好貼在他薄薄的藏藍色褲子上。感受到他的溫度，她情不自禁卷動了幾下腳趾。

    好癢。林松潛笑著便來抓她的腳趾，被她躲過了。

    陸泉踩在地毯上，因為是個毫無道理的故事，才嘆的氣。

    林松潛接過她的書，看到封面，我們不是才旅行回來的嗎？

    冒險和旅行是不一樣的。

    看她沉靜盯著前方的樣子，林松潛就知道她還沉浸在故事里，便上前把她攬進懷里，輕柔地撫摸她毛茸茸的頭發，溫聲問到：是個怎樣毫無道理的故事？他低著頭，享受著她的依靠：講給我聽，好不好。

    陸泉點點頭，一個士兵在打仗前夜逃跑了，他聽說只要越過附近的森林就能到一個和平的國家?？墒撬麤]有地圖也沒想到森林之大，他僅帶著愛麗絲，愛麗絲是一把槍，逃兵給它取了自己故鄉戀人的名字。他就帶著愛麗絲在森林里冒險，靠著打獵和水果，在森林里度過了不知道幾個春夏秋冬。最后，不知道幾年過去，村民在危險的森林里發現了一個木屋，里面躺著一具毛發覆體的男性尸體，只有一桿舊槍陪著他。村民們認為他是偉大的守林人，就特地為他立了碑。

    說完，她抬起臉望向他，見他正不解地皺著眉，說道：是不是挺沒道理的？有些書就是這樣，沒有什么觀點，沒有什么起承轉合，但是看完卻會讓人悵然若失。

    這就是你喜歡這類書的原因嗎？林松潛伸手勾了勾她卷翹的睫毛。

    可能吧。陸泉拉過他的手，摩挲起他手上的繭子，說起來，你確實好久沒彈琴了，怎么了？

    林松潛沉默了一會，我感覺有些累，老師也說我技巧很純熟，是時候更上一層了。

    沒那么容易吧？

    他眉間染上幾分憂郁，只能靠自己摸索，可是毫無頭緒，練多少遍都是一樣的。我不喜歡這種漫無目的的感覺。

    所以你就不練了？這就是那個--瓶頸吧。

    他點點頭，看著她把玩自己的手指，不由蜷起手握住她的。

    那，你要不要試試作曲？她靈光一閃。

    作曲？我還沒到那個水平吧？

    什么水平，偉大作曲家的水平嗎？既然都進入領悟精神的層面了，那就要理解作曲人的想法啊。

    陸泉站起來反拉住他，把他拖到鋼琴前坐下。

    說說看，你現在最想表達什么情感？她側著頭笑著與他對視。

    天色不知不覺已經全黑了，讓兩人的倒影雙雙映在窗戶上。坐在鋼琴前的俊秀少年仰面朝向少女，吊燈在他的眼湖落下澄亮的光影，陸泉能看見自己的倒影在他濕潤的瞳膜上閃閃發亮，聽見他笑著說：和你永遠在一起。

    林松潛的溫柔是可怕的，陸泉深深恐懼著這一點。他的溫柔是冬日里唯獨為你開放的冷梅，是藏在他冷淡面具下無意被窺見的微笑。幾乎沒人能在這種區別對待的溫柔下保持冷靜，哪怕可以用理性來抑制，虛榮心也會高昂。

    陸泉瞇起眼睛，像只要做壞事的小貓，林松潛，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很，她彎腰湊到他耳邊，用氣音說：饑-渴-

    什-！我沒有--

    陸泉走到他身后，俯身把他圈在懷里，還說沒有，自從在浴室那次后，你就開始變得異常粘人。

    林松潛剛想拉住她的手，聽她說粘人又條件反射收回，便聽到她繼續在耳邊偷笑：欲蓋彌彰，說的是不是你??？

    防止他惱羞成怒，陸泉捏捏他的耳垂，好啦不開你玩笑了。然后坐到他身邊，不過我剛剛說練習作曲是認真的，你要不要試試。

    他顯然還是有些生氣，臉也不轉過來，只垂下長長的睫毛來瞥她，讓陸泉又忍不住逗他：現在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林松潛一口氣堵胸口，但知道她就愛使壞，不理她才是正確的回擊方式。時隔半個月，他再次彈起鋼琴，不是哪個大師的樂譜，而是從心到指尖，創造著自己的曲子。

    陸泉不懂曲，只靜靜聽著他或急或緩地彈奏，偶爾停頓幾下，又很快接上。他的身體隨之輕輕擺動，淺灰綢質衣袖滑到他手肘處，手臂肌rou也追著音符時而緊繃時而鼓動，少年的俊秀之美處處點綴其間。忽然他轉過來看她一眼，又飛快轉回去，嘴角的笑意飛揚，彈奏的節奏突然變快，眉宇間藏不住的舒朗。

    陸泉放任自己心跳加快，理智卻在想：自己剛剛究竟露出了什么樣的表情？

    琴音戛然而止，讓她回過神，怎么了？結束了嗎？

    林松潛搖搖頭，不在意地說：從剛剛開始我就不知道自己在彈什么了。

    這就是，忘我的境界嗎？陸泉愣愣地問。

    林松潛轉向她，無奈地低聲說道：因為你在啊，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忍不住去看你。說著，他便探身過來，擋住她眼前的光，把她籠罩進自己的陰影里，與她鼻尖相觸。

    陸泉從他身上聞到相同的氣味，那是林家熨燙衣物時特有的鈴蘭木香。她抱住他的腰，兩人順勢纏吻于一處。因為身高差距，林松潛托著她的后腦，幾乎把她整個按在懷里肆意親吻，緊緊相貼的胸膛分享著彼此的溫度心跳。

    陸泉抬著臉，張開嘴唇迎接，讓他呼吸濃重一瞬，便深入與她柔軟guntang的舌尖糾纏，曖昧急迫的水聲在兩人的腦海中清晰地回響，羞澀頓生又更加刺激著欲望蓬勃四溢。平時冷淡靜美的少年此時臉頰緋紅，皺起的眉間溢滿渴望宣泄的情欲，偶爾張開濕潤迷蒙的雙眼，沉迷于少女的情欲姿態。

    當陸泉推開他，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林松潛垂首蹭進她濃密的卷發，猩紅guntang的嘴唇在她頸間忍耐地親吻，陸泉貼著他發紅的頸脖，感受著它興奮的脈動，在空調間里也不禁渾身guntang。

    她忽然笑起來，聲音震蕩著傳給林松潛。

    笑什么？他啞著嗓子，聲音里還帶著喘息。

    陸泉拉開粘人的少年，我剛剛想象了下，要是沒有空調的話，我們就會在盛夏接吻而大汗淋漓，然后因為脫水和缺氧中暑進醫院、上新聞。

    林松潛笑得直喘：你天天都在想什么？

    陸泉站起來，順直衣服，把凌亂的卷發夾到耳后，更添幾分慵懶的清美：當然是想你真的很饑渴啊。

    還提！不過，這下林松潛可沒那么有底氣了。

    那姚玥的事情算答應了嗎？

    不滿于她在這時提這件事，林松潛只能抬著臉，眼中帶著笑意瞪向她。

    陸泉捏捏他的臉，那我等會回復姚玥。今天好累了，明天見吧，愛麗絲。

    愛麗絲？林松潛一愣，隨即又笑開，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