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才持續了七分鐘，在場邊的黑麒宇就已經坐不住了。張震霖表現不好，似乎被什麼無形的煩惱壓制著，犯了好幾次不該犯的失誤。等到反應過來時，禁區已經被突破了。

雙方比數陷入膠著。大安總是比文泉多攻了二到五分。最後甚至變成像在逗貓的挑釁賽，文泉追平分數的下一刻，姚嶺又大笑著突破張震霖，狠狠將球灌入籃框。起先是只有眼神挑釁，最後甚至連動作都出來了。

程子言氣不過，直接向裁判抗議。但裁判只是以手勢要求姚嶺注意言行舉止，并未做任何處置。觀眾席爆出噓聲，有對大安的不屑，也有人認為文泉在找麻煩。

文泉陷入了苦戰。完全被大安的攻勢壓制住了。

再不調整節奏的話，對他們極為不利啊。還是他們是因為昨天才剛打完比賽，體力不濟？

若真是如此的話就糟了。黑麒宇至目前為止都沒有上場，文泉有什麼隱藏策略嗎？

第一節結束時，程子言憤怒地踏著腳步回到休息區。一看到張震霖也回來了，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怒氣，沖上前抓住對方的衣領大吼：「你到底要不要打這場比賽！」

眾人忙著勸架，張震霖卻也沒有掙扎，就這樣被程子言抓著，只是淡淡說了聲：「抱歉?！?/br>
「道什麼歉啊你！與其道歉，不如好好打你的位置！」程子言怒極，但對方都道歉了他就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罵下去了。於是只好轉移目標對全隊大吼：「怎麼辦啦！要被打趴了啦！」

一名球員顫顫地開口：「找小伊?！?/br>
「那就快打電話??！」

「……可是他沒接電話耶?！?/br>
黑麒宇突然出聲，「睡覺?！?/br>
「睡覺？」程子言奇怪地擠眉弄眼，「小伊在睡覺？」

張震霖c嘴，「既然在休息，我們就別打擾他了。來討論一下戰術吧?！?/br>
眾人圍了過來，遞給張震霖戰術板。開始專心致志地聆聽張震霖分析，偶爾黑麒宇也會以客觀的角度突破盲點。

「麒宇，你能夠上場了嗎？」

黑麒宇點頭。

「那麼下一場中途第一次暫停後，你就上來?！?/br>
黑麒宇點頭。

「要小心那個姚嶺，他會偷偷架拐子?！沽肿姓f，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樣子。也只有待在內線與姚嶺近距離接觸的他和張震霖知道對方的小動作特別多。

「麒宇先不要進內線，」張震霖瞄了眼黑麒宇的右膝，「等到戰術轉換時再說?！?/br>
他不能大意。開過刀的舊傷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以痊癒的時間軸來看，這個時間點黑麒宇g本還不適合上場比賽。

何況是進內線和那個大塊頭硬碰硬。

「可以?！购邝栌钫f，「我……」

「別鬧?！箯堈鹆卮驍嗨脑?，聲音低沉詭譎，像是黑麒宇踩到他的底線，「就這樣做?！?/br>
再怎麼遲鈍發傻，隊員們也感覺出氣氛怪異。沒一個人敢講話，只能面面相覷。

張震霖闔上戰術板，往休息椅上一丟，便要往場上走。程子言拉住他，「你忘了喊聲了?！?/br>
「……」

不管是什麼比賽，即使小至友誼賽，上場前全隊都會搭手喊聲，提升士氣?？此破匠５呐e動，但對每個球隊都是非常重要的。

只是以往皆非常重視這點的張震霖，如今竟然忘了。

他不著痕跡地走回來，帶領球員們搭手喊聲。隊員們也知道現在不是在意隊長異常的時候，各個裝作若無其事、中氣十足地喊口號。

只有程子言在上場前拉住他。

「喂?！?/br>
張震霖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程子言一向是有話直說的人，平時也許呆頭呆腦的，但也是有一定的觀察力。方才的氣焰全消，此時的他只是擔心地看著張震霖。

「不管你怎麼了，現在都不是分心的時候?！钩套友哉f，「我們要拿到冠軍，這是和大家約定好的?！?/br>
「我知道?！?/br>
程子言進一步說，「這很重要。這個冠軍對我們、對文泉，特別是宇哥和小伊，都是不容出差錯的?！?/br>
張震霖撇過眼，像是想到什麼般閃過痛苦的神色。

「真有什麼事的話，比賽結束我們一起面對?！顾o張震霖的手臂，「好嗎？」

張震霖凝視他片刻，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心中的郁悶去了一些。他拍了拍程子言的頭，「……我知道了?！?/br>
第二節比賽，張震霖恢復了以往的水準，確實且成功地壓制了姚嶺。文泉松一口氣的同時，換成大安開始緊張了。

特別是盛氣凌人的大安中鋒──姚嶺。那個文泉中鋒第一節本還是弱**，被他壓得死死的。怎麼休息個兩分鐘就能夠反過來壓制他了？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屈辱。原本玩弄於鼓掌間的病貓忽然反咬他好幾口，也讓他的怒氣隨著時間上升。

而讓他爆發的，是在第二節中半上場的黑麒宇。一開始這個黑漆漆的小前鋒也只是在外線奔波，礙不到他，但卻礙到了他的隊友。

即使不靠禁區上籃，依然沒有人阻擋的了黑麒宇的外線能力。他的腳步變幻莫測，控球能力甚至比後衛還要優秀，時不時在不可思議的時間點或情況下以各種技巧甩掉追蹤者，即使只有半秒的空檔也足以讓他出手得分。

具轉播員的說法，黑麒宇是全能型的小前鋒。而他對於自身體力的掌控度更是使他在場上如虎添翼。

看著原本已經拉開的比分越來越近，申請暫停時姚嶺率先對自己的隊友發飆，還用力推了自己隊的大前鋒一下，引起全場注意。

「干！一個小前鋒都守不住，要當廢物沒人救得了你！」

「黑麒宇的速度快得跟鬼一樣，別說我，如果你跟他面對面對決，也不會好到哪里去！」被推的大前鋒憤怒回嘴，兩人差點在大安休息區大打出手。

「我看你是怕了吧？一個瘋子有什麼好怕的！廢物！」宏亮粗野的聲音傳到的文泉休息區，但姚嶺不僅不在意，還挑釁地直接與所有露出憤意的文泉球員對視，嘴上卻對自己的隊友說，「大不了我們交換位置，看我怎麼解決他！」

黑麒宇眼睛瞇了起來，看不出是憤怒還是警戒。小平拍了拍他，「別在意，那個人只是一只瘋狗罷了?！?/br>
「對啊，我們打好自己的比賽就行了。我們最後贏了望他也沒臉說什麼?！?/br>
黑麒宇默默點頭，看似不在意。但眾人在上場後才知道他是點心酸的。原本說好繞外線的，但黑麒宇一接到傳球，卻馬上不顧戰術直接沖入禁區與姚嶺杠上，而且巧妙地閃過對方飛躍灌籃。

巨大的聲響讓待在場邊的近距離攝影師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看籃板會不會就這麼被拆掉、然後砸在自己頭上。

不只現場觀眾，連轉播員、計分員，甚至是裁判，也足足愣了兩秒。

直到黑麒宇松手落地，歡呼聲才如核彈引爆。

連大安中鋒也反應不過來！

「干！黑麒宇！」

「這球好嗆??！」

黑麒宇站直身體，冷眼瞄向一臉不可置信的姚嶺，用只有彼此聽得到的聲音說：「解決我？」

這聲音冰冷淡泊，毫無情緒起伏似的，聽在姚嶺耳里卻是如細針紮入耳膜般。

怒氣瞬間沖破理智，姚嶺罵了一聲粗話，狠狠推了黑麒宇一把。黑麒宇沒料到對方會動手，被推得晃了一下，還好林仔機靈扶住他。

裁判用力吹哨，前來阻止他動手動腳，并判決技術犯規。

被這麼一判他當然不服氣，怒道：「他挑釁我！」

「請注意你的態度！」裁判喝斥，「如果你不想下場的話！」

兩次技術犯規就得下場。依姚嶺的態度，算是裁判放他一馬了。他當然知道這一點，也趕緊收了滿腔怒火，往進攻場跑去。

但是被林仔扶住的黑麒宇卻沒有動作。林仔發現不對勁，緊張道：「怎麼了？」

冷汗滑落額角，黑麒宇咬牙說，「腳……」

裁判靠了過來，注意到黑麒宇的傷勢，準比賽暫停。被這麼冷不防一推，黑麒宇沒站穩，竟拐到了右膝。開刀後的韌帶本就脆弱，再加上膝旁肌r無法承受被猛推的力量，讓黑麒宇此時痛到面色鐵青。

黑麒宇被救護人員帶下場觀察，張震霖怒極了，向大會抗議大安惡意出手，違反運動道德。比賽中止，主辦單位立即召開緊急會議。

「還好嗎？」

被兩個醫護人員圍住，黑麒宇點點頭，看了一眼張震霖。隊上一整個愁云慘霧，他只好開口，「沒事?！?/br>
「沒事不是你說的?！箯堈鹆啬樕浅ｋy看。

「那個姚嶺太過分了！偷拐子還不夠，竟然還敢這樣明目張膽！」林仔吼完，對著醫護人員說，「你們可不可以順便幫我看一下有沒有內傷？」

程子言在一旁咬得下唇都要流血了。他很生氣，卻也知道一切都要合乎規矩。打架鬧事什麼的絕不可以發生，他們的目標是冠軍，寧愿給別人打也不能動手。

「他應該會被判下場吧？」程子言問。

張震霖轉頭看圍成一圈正在場邊開會的裁判，他們似乎陷入了某種爭議。他知道他們在爭論什麼，這讓他心里不由慌了起來。

但是他不能讓全隊的人知道。

那天被主辦單位找去，絕沒有宏道鬧事這麼簡單而已。他是多麼拼命爭取，才……

「喂，你在想什麼？」程子言踢了踢張震霖。

「……沒什麼?！顾D回來，凝視著將注意力放在自己傷勢上的黑麒宇，煩憂地呢喃：「會怎樣都很難說……」

張震霖猜對了。單位認定黑麒宇受傷是不可預期的結果，判姚嶺一次技術犯規，比賽繼續。即使全場譁然，也不打算更改判定結果。

程子言不服氣，卻被張震霖壓著，道：「服從結果吧。別鬧?！?/br>
「這樣不公平！」程子言氣紅了眼眶?！赣罡绫緛砗煤玫?，是他弄傷的！」

張震霖無奈一笑，「沒有什麼是公平的，我們鬧的話也不會有好結果?！谷会徂D看黑麒宇，「你能上場嗎？」

問了也是白問。任誰都知道黑麒宇會說可以上場。

黑麒宇又纏上白繃，然後拉緊護膝。他還可以繼續上場，即使會不舒服，但經過剛剛的緊急治療，現在已經好多了。

不管如何，他都要斬過這關，然後進軍下一場冠軍賽。

冠軍才是他的目標。公不公平什麼的，他不在意。

反正只是多花點時間打敗大安而已。

「為什麼小伊都沒有打電話過來呀？」程子言似乎有點不滿，「宇哥都受傷了，他不會不知道吧！小伊到底在……」

「夠了！」多方的j神壓力讓張震霖的行為在這瞬間脫軌，忍不住朝發牢sao的程子言低喝。

這一聲吼的莫名其妙，不只程子言傻住，連隊員們也皺起眉頭。黑麒宇感覺到什麼，狐疑地看向張震霖。

情緒失控的他也暗道不好，但心里亂糟糟的，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理由搪塞。心虛地轉過頭去。這麼一個舉動，讓黑麒宇更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小鹿……怎麼了？」黑麒宇的瞳孔縮了起來，「你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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