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死心眼
死心眼
一大清早,他們前往傳說之湖明心湖。一座來自古老山林,卻怎么也找不到源頭的魔湖。湮霧環繞整個湖面,涵蓋周圍陸地,一個不小心就會迷路,而且難以施行救援,因為,只有心意真明的人們能在明心湖見到彼此,否則會如同鬼打墻,怎么也遇不到對方,亦是逃避追殺的奇妙地點。 之所以選擇這么特殊的地方,是因為莫狄納了解津的個性容易對人心軟,可能會為此忽略自己真正心意,而不敢做出拒絕。為了讓她不受人情羈絆,藉由明心湖會面做第一步篩選,決定是否接受午夜。這整個件事莫狄納和桀目前都不知道該怎么跟津用最良好的方式說明,怕直接說出來,事情會鬧得難以收拾,更會先影響她的判斷,一切,都等她見到午夜后的反應再做應變。 一靠近湖畔,許多薄霧就像幽魂一樣紛紛纏繞在人身邊。 被莫狄納抱在懷里,涉水到湖中的一個淺灘,聞著他的氣息,津顯得很放松。她一直和他聊天,她很活潑,但這個活潑卻讓她的兩個丈夫憂慮。 將她放在水邊巖石上,她依舊滔滔不絕說著話。 「小津,妳先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幫妳拿厚外衣?!拐伊藗€理由,莫狄納小心翼翼注意她的反應一會兒,才悄悄退離;桀站在隔水岸邊,輕微蹙眉看了津好一會兒,也轉身離去。 「莫狄納!」慢慢地,津感覺到身邊安靜的詭異,她發現自己獨自在陌生的水邊,說好一起出游,怎么兩個人都同時不見了?她瞬間不安的翻身站起來,向周圍張望,漫著湮霧的水面視野有限,沒有任何人的蹤影,她開始焦急,往莫狄納原本帶她來的方向奔去,腳踩著淺水噴起劇烈水花水卻越來越深。 「莫狄納!莫狄納!」從昨天莫狄納就好奇怪,桀今天話也不多,自己怎么這么遲鈍?早該發現有問題,她好怕,好想哭:「桀!發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說!你跟我說好不好?!我會乖乖睡覺!我不吵你了!莫狄納!我真的不會吵你了啦!」一定是她太吵了,每次他睡覺都將他吵醒,所以只好被遺棄了,津腦子里出現了許許多多可笑又可怖的念頭。 待她回神,忽然發現水深及腰,忙回頭,結果亂了方向,跑沒幾步卻絆上礁巖,跌進水里。她慌亂的在水中掙扎想爬起來,一個沒站好又跌進水里。 一雙手臂突然將她抓出水面,「小津!沒事了!沒事了」 「咳噗!你不要討厭我!咳噗!不要丟棄我!」 「傻瓜,沒那回事!」男人將她摟進懷里,他聽得心好疼。 「莫狄納莫狄納?!顾贿吙人砸贿吘o緊扒住他,就怕他又突然消失。 「莫狄納莫狄納」 「小津今天會發生一些事,不算嚴重,也不強迫一切妳隨心反應即可,我和桀都在。好嗎?」 津呆了一下,「跟治療忘藍有關?」 「一部分是,但由妳的心性決定?!?/br> 隨心反應,聽起來不像壞事,津破涕為笑:「好??!」她聽見莫狄納松口氣,心里就更放心了。 決定不讓莫狄納和桀繼續為忘藍擔憂,她今天就好好解決這問題! 換了干的衣服,津坐在水邊的一塊石頭上,不久,她感覺到有生物氣息靠近,就在茫霧的另一邊,但沒有影子,也沒有腳步聲。會是什么?她站了起來,情緒有點緊張,謹記著莫狄納的話,隨心反應。 源靈生如毛孔張開,變得敏銳起來,強化了她的感知,生物氣息越來越強烈,仿佛真的逼近了一樣,但,眼前除了原有的茫霧湖景,卻什么也看不見,仿佛受到某種看不見卻又透明的物質遮蔽。 津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在和源靈生一起探索堊領后,她發現,很多事情都需要靜下心去感受,而不是焦慮躁進的追逐。 應該是人。 她感覺到了不一樣對方的氣息不一樣,莫狄納的柔和緩慢,源遠流長;桀的自信果敢帶點猖狂而這個人,氣勢像坐落暗夜的山一樣,雄厚內斂。 「午夜?!」津心臟一跳,直覺喊了出來。 「屬下在?!构坏玫揭宦暢练€回應。 眼前的屏蔽瞬間消失,她看見了湖水邊一個黑色身影,耀眼的銀色短發,魔龍衛的黑外袍長及小腿肚。 午夜遠遠的站著,給了她一個沉穩內斂的笑。 津跳下石頭,奔向男人,在沖動給他一個大擁抱前停了下來。 「午夜!天哪!我終于遇到你了!你好難找!我一直找不到你!我去了魔龍衛那里好幾趟,大家都對你的行動保密」 午夜溫柔端詳著女孩,內心亦因相逢悸動欣喜。 「芙琳說等你回來,再一起去哇哇達參加當初說好的密林野果酒慶祝會!這次去灰贊堡,瀧翠王也帶了百年老酒,坦白說沒有密林野果酒好喝,好苦哦聽很多人說,那支酒很棒,我真的喝不出來,不過你一定懂!好可惜你沒出席因為有好多種稀有珍釀!還有薩女士說啊」 她真的話很多,很亢奮 聽說津已經很久沒有睡眠,短期記憶和專注力變差,午夜忍不住抱緊了她。被突如其來的擁抱震撼了下,女孩停下話語,仰起臉兒,端詳著午夜有些蒼白的臉,盡管魔龍族人的臉本就偏白,但,他的白是少了點血色的死白上頭有道暗紅色的長長傷痕,為昨日精誠之石碎片所劃傷,凹槽里看起來還有些潮濕。 「這是什么傷???」 「一點小傷,不算什么?!?/br> 津忙低頭,從腰間小袋取出隨身自制小藥盒,手指沾了些冰涼的淡綠色泥膏,替他抹上又發現了幾條新鮮傷痕,她都一一抹藥。正當她替男人手背上藥時,那條傷痕像紅色箭頭,引著她的目光,讓她注意到隱藏在衣袖子里的奇怪暗影,她目珠靈活轉動,很快,一把捉住午夜的手腕,拉開袖口,動作一氣呵成,果真看見手臂上一條條粗長蜈蚣般交疊的恐怖傷疤,叫人怵目驚心。不只手臂,胸口也有,全都好好的藏在衣服里,若非有心,很難發現。 末噬谷時還沒見他有這么多恐怖的傷,津馬上敏銳聯想:「莫狄納對你用刑?!」 「不。這些傷是」午夜十分鎮靜,很溜的正要替王脫罪 「魔龍衛不可以對我說謊!」津立即兇巴巴的將他一軍。 「是這是呃不是」這話讓午夜的舌頭瞬間打了結。 午夜有點急了,處理戰事他沒問題,安撫喜歡的女人的脾氣他一竅不通。 相聚的溫馨喜悅瞬間煙消云散,津提起防心,瞪起面孔,陰沉問道:「所以,莫狄納找你來見我想要干嘛?」 「屬下是」 「不要打官腔我不會吃你這套的」津不滿的吊起眼睛,失落無奈,聲線也明顯低落:「你是奉命來做什么的?快實話實說吧否則你今天什么也做不到,我還要回去審問莫狄納了」 「屬下奉命來替大人解忘藍?!挂膊挥鼗亓?,午夜實話直說。 津愣住,這才想起莫狄納先前對自己說過的話,頓時一陣臉紅,「怎怎解?」這話問出口,她自己心臟都噗嗵一跳,連忙自我安慰:也有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屬下雖然不是純血玄魔龍,但有遺傳到玄魔龍的解毒特能,可以透過房愈術進行?!?/br> 還真是這個解法。 他怎么能這么冷靜???津只覺整張臉熱辣辣的,心臟怦怦狂跳,呼吸都變得不平穩,面子上卻還在故作鎮靜:「你你不知道玄魔龍解毒要付代價的嗎?」 「屬下很清楚?!?/br> 津提高了嗓音,很驚訝:「然后呢?替我解了忘藍,你還能活命嗎?」 「屬下的命是」不等午夜回完,一只涼涼的秀氣手掌就用力罩在他嘴上。 就知道這男的要說什么! 津用力捂著午夜的嘴,一雙褐眼睜得大大的瞪著他,加強語氣吼道:「是屬于午夜自己的!午夜的主人是午夜自己!聽到沒有?」 兩人這么僵持著,直到男人猶豫地嗯了聲,她才把手放掉,卻自個兒碎碎念起來:「可惡!竟然對你用刑?我不是叫他不能罰你嗎?!」 「這是屬下失職。讓主子的性命暴露在危險之中,罪該萬死。魔鞭刑罰是相當輕微」 「靠!你怎么這么八股?!你能不能聽進去人家在說什么?不要屬下主子的!給老娘說些人話!聽懂沒有?!」津受不了了,沖著他一陣咆哮。 換來午夜沉默。 看他不講話,津更火,她兩手插腰,涼涼的刺激道:「好啊,要算大家來算!那你保護我的命幾次?你幫助我完成去末噬谷找回桀的恩情呢?這些恩情我還沒回報給你呢!我們現在就來算算該怎么還!你說說看啊你說說看!」 午夜想都沒想就直接回:「那些都是屬下本分里應該」 「停停停停!吼!我真是受夠了!」津差點氣爆,開始在水邊走來走去。 她突然停下腳步,神情一變,沖著午夜邪笑起來:「我叫你做什么,你都會答應,對嗎?」 看著那張不懷好意的臉,明知有詐,卻又不能說不,午夜猶豫道:「是。除了違」 「得得得我又不會害你!也不會違背王令!一切都在安全范疇內!」也不知道想做什么,津變得異常興奮,拉起午夜的手,就直接離開水潭。 回到族里,把午夜丟進云里大廳,津就出去了。午夜獨自站在室內中央,環顧著里頭擺設,這兒雖然有白云般休憩用的區域,卻不是寢室,比較屬于個人活動或休閑時的獨立空間。除了書籍,還放了很多生活雜物,及研究用的工具。 身后是塞滿了各種干燥植物及種子的角落,除了裝在玻璃罐里的美麗種子,還有大把大把堆放在木箱子里的干躁植物,或倒吊天花板的大顆堅果、穗實,令人眼花撩亂,和木頭、石頭雜亂無章地放一起,還頗美麗的,并散發著淡淡的植物芬芳。 「午夜!」門開了,一大團的衣物怪搖搖晃晃走進來,津手里抱著小山高的衣物,人都看不見了。她用腳把門踢關上,將所有的東西扔放到云朵地鋪上,對男人吆喝道:「快來!看你喜歡怎么穿!」 午夜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個如何?」津興高采烈地拿起一件衣服,拉展開披在自己胸前。 午夜困惑的皺眉:「津大人,這是要做什么?」 「笨蛋,當然是換衣服??!不然你看我現在這樣像是在表演吃東西嗎?」說著,津又拿起另一件對他展示:「還是這個?喜歡嗎?」 午夜沒點頭也不搖頭,只是傻呼呼的站著。 「唉呀!」津丟下衣服,走過去,把木頭人拉過來。 問半天,看他那樣子,是問不出結果了,津干脆自己做主。拿了幾件衣服堆到他身上,叫他去換。 「放心放心!我不會偷看的?!菇蛐Φ觅\兮兮,背過身子繼續挑衣服。 身后一陣窸窸窣窣,衣物摩擦;叮叮咚咚,配件撞擊。津抿嘴忍笑偷偷側過臉,光影下肌理分明的健碩背影,讓她的笑僵了下,這才遲鈍的意識到,自己屋里有另一個男人脫光在換衣服,突然覺得臉好燙,好燙。 害羞個屁又不是沒看過、又不是沒看過她用手給臉扇熱。 午夜不只是練家子,還是衣架子,衣服在他身上怎么穿怎么好看。津還叫他擺了好幾個坦納多模特兒姿勢來看,或換上一些超有年代的獸獵裝,性感的獸皮洞洞裝,看到她整個笑翻過去,坦白說不難看,還挺有味道的,除了那張臉有點無措。好個真人版紙娃娃系統,也只有午夜會這么乖乖聽話地換衣服給她娛樂了。 「果然這樣順眼多了!不要老穿魔龍衛那套呆版沉悶的制服?!箵Q好衣服,津終于滿意的關燈準備出門:「好了,可以走啦!」 他們搭乘飛獸去了一座位在山里的大古城。 走在山城街道,午夜維持魔龍衛的慣性,以守護者地位姿態在她身后。每每把他拉到并肩走的位置,不久后,他又回到了后側。來來回回幾次,讓津很受不了。 感覺到午夜又悄悄退到左后側,津停下腳步,干脆倒退走到與他并肩的位置,問:「中午了,你想吃什么?」 「屬下沒有需求?!顾卜止Ь吹幕氐?。執行任務,魔龍衛不需要食物。 津忍不住翻白眼:「吼,你好掃興捏!」接著又jian笑起來:「跟我客氣是吧?哼哼哼!」索性拉著午夜進了一家小店。 她命令他坐在自己對面的位置,兩人同桌面對面吃飯,不但點的菜全是好料,料理上桌后,還故意一直幫他夾菜,夾最大塊、最肥美的部位,再命令他吃飯,拼命跟對方那份拘謹作對。只是,兩人之間仍明顯隔著主從關系,怎么也無法回到在末噬谷冒險時相處的自在。末噬谷冒險時,為掩飾津的身分,午夜自然扮演對等的伙伴關系,他扮演的很好。 飯后,他們離開城鎮,城門外的山徑邊,兩尾彩色的大鳥停在路邊石臺上,正等著他們,搭乘彩鳥往更深的山里去。 直到一座隱藏深山中的木造、三層樓高的高腳屋附近,彩鳥才落腳。 高腳屋的主人是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是津透過寇拉的幫忙找到退隱的魔方大師。大師年紀雖大,笑容可掬,手腳頗為俐落,很好客的帶他們在附近山林參觀、散步,最后才一起回到屋內,在可眺望遠處的草席上一起喝茶。 這兒的步調很慢,明明頭一次見面,他們卻能像老朋友一樣聊得很投機,午夜雖表達了敬陪末座的身分、立場,終究耐不住兩人的熱情,漸漸融入狀況。 「你現在靠什么緩解內灼呢?」魔方大師突然問午夜。 午夜忖度了下,才張嘴,指了指上顎,貼了一塊淡藍色喉片,是濃縮緩解劑,可以維持今天的任務。 又詢問了好些情況,魔方大師點點頭,「人的關系是很微妙的魔呢,受人的心性影響變化很重。我想,你的體認比任何人都深?!箮е吞@微笑,再為他添了杯茶,說道:「你回去呢,不要再服緩解劑了,就憑你的信心?!?/br> 「這樣就能解開內灼了嗎?」津詫異的說:「爺爺你不是該拿出什么厲害法寶秀一下,或拿出百年靈芝什么吃一口的嗎?就這樣說幾句話而已,感覺好沒有氣勢」 魔方大師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不要那么在乎形式嘛!雖然那看起來確實很炫?!菇又终f:「魔光虛,魔道深,表面光鮮,心所生?!?/br> 「什么文謅謅的,好深奧,我完全聽不懂?!菇蚵柭柤绨?,轉向午夜,憂心問:「這樣你會解嗎?真的解得了嗎?」 「我知道他的意思?!刮缫够卮?。 「呼,那就好,害我以為今天要白跑了?!箾]看到魔光四射什么的還真叫人沒安全感。 魔方大師不以為然道:「怎么可能白跑?人活在世上所有的事都是互相有關連的?!?/br> 告別魔方大師,回到山城已是落日余暉,他倆坐在山城最高處的圍墻上,欣賞著晚霞滿天。那是建于絕壁上的石墻,一長一短的兩雙腿懸在崖邊晃。 「午夜,接下來還有一個要求,答應我,你要做到?!菇蛞荒樴嵵氐目粗f。 「屬下盡力?!?/br> 「噯,都教你整天了,怎么還改不過來?是我!要用我!不是屬下!」津再次兇悍糾正。 這讓午夜又沉默了。 看他那樣,用一雙沉靜的銀瞳望著自己,表達了專注,津反倒有些緊張,她別開視線,看向天際:「我思考過了,如果對你沒有感情,在末噬谷時,就算你會死,我根本也不會愿意那樣替你解內灼。當初會那樣做,是我自己愿意的。所以,我不要你的任何回報,你也完全不欠我什么。更不需要犧牲你來我解除個人的危機?!?/br> 「這不是交易,不用交換?!顾粗?,強調,「我不想要。這樣,你懂嗎?」 男人依舊沉默。 津聳聳肩膀,笑笑說:「你可能會笑我死到臨頭還裝什么神圣?!顾钗跉猓骸笗?!我會怕!面對可能的腦萎,我很怕!超怕!怕死了!可是!怎么能因為我害怕,就妥協,就可以輕易犧牲別人來換取自己的安穩,憑什么?!憑什么別人就得去死,來延續我的生命?只因為出身不好?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你可以笑我愚笨又死心眼,對這件事,我愿意自己是愚笨又死心眼?!?/br> 「我不這么覺得?!刮缫雇蝗徊辶艘痪?。 「哈哈謝謝!」這回答讓津既害羞又感動,低著頭,繼續說:「你不要擔心莫狄納那邊,這次我絕對會跟他說好。你可以自由的選擇,繼續做你喜歡的工作,或是離開,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br> 她抬起頭,望著午夜,目光凜凜,嚴肅鄭重宣告:「我以吾王之權柄,解除你必須替我解忘藍的命令?!诡D了下,說,「從此刻起,你不再是我的魔龍衛。我要你做回你自己,自由地去得到屬于你的幸福。這是我最后的要求?!?/br> 話說完了,午夜沉著地看著她;而她也看著他,然后咧嘴,露出一排雪齒,笑得頑皮。 太陽深深落入山的另一頭,只剩最后映照天幕的微光。夜風起 「走吧!天黑了!我們趕快回去了!」津在墻頭上,用屁股為軸心旋轉了一百八十度,輕松跳踏上道路。 身后的人卻沒動,還看著天空染上最后黑墨。 津沒有回頭,沒有停留,獨自沿著道路,朝斜坡下掛著點點橘色燈籠的熱鬧區域走去,或許,他們就此別離。 回到城里山腳邊,她看見了一個簡陋小鋪子,擺了許多大玻璃罐,里頭是各式腌果子,嘴里口水都淹上來了,于是進到店里買了份腌果梨。就在她拿著滿串腌果的竹簽,轉過身,張大嘴,正要咬下,就看見午夜英挺的身影,靜靜佇立在店鋪外支撐遮陽棚的竹柱邊。 「你你要吃嗎?」津壓抑著心底莫名竄起的一陣悸動,主動走向他,舉高手把腌果梨遞到男人嘴邊;他毫不客氣就低頭叼走一塊。 「嘶」午夜猛然從齒縫抽氣。 「怎么了?」 「好酸」 瞧他扶著下巴一副牙疼的模樣,津覺得好好笑,捧著雙腮唱反調:「哪會!酸酸甜甜,好滋味!」 「我思考過了」午夜突然開口。 津有些意外,抬起頭,看見男人一臉的認真。 「我不是受到命令而來。替妳解忘藍是出自自愿。若對妳沒有情感,魔龍特能無法作用。我雖然沒有純正玄龍血統,但有信心能解開妳身上的忘藍。 」午夜的臉顯得有些臊紅:「煙藥指示轉移的原因,也是出自我對妳的情感?!?/br> 女孩愣看著午夜,嘴里含著咬碎的腌果,結結巴巴:「你你抄襲我的話沒沒創意」她感覺到自己心里浮現復雜的情緒,讓人糾結難解。 要不是津先說的那席話,讓他可以引用,午夜恐怕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意思。他對她有強烈的情緒,只是全塞在喉心,他說不出來。 「我我都已經是有兩個丈夫的女人了,你不怕委屈?」津緊張的完全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得自嘲。 午夜笑了,「如果會委屈,王和左翼魔君為什么沒人放棄這段感情?」 對方的話,叫人莫名心驚,「你什么時候學會油嘴滑舌!」 站在午夜身邊,她感覺到由男人身上蒸騰的熱氣,望著午夜深邃的雙眼,住著自己的模樣,她情不自禁踮起腳尖,輕捧男人的鬢頰,輕輕在他唇角啄了一下,然后松開,害羞地對他一笑。午夜的視線從她雙眼,看向她的唇,摟住她的腰,小心翼翼、緩緩地靠近,將自己的唇貼在她的唇上,輕輕柔柔的接觸,仿佛輕撫花瓣,感受著她。 平靜的表面、顫栗的觸碰。 津頑皮的伸舌,輕輕舔舔他的唇,滑滑的,潤潤的,然后躲回嘴里去。午夜也模仿她的動作,伸舌,溫柔舔著她的唇,舔得有點久,好像發現了這滋味挺美妙的。津再度伸舌,用舌尖與他在自己唇間拂動的濕舌接觸,兩人的唇縫逐漸張開,交換著呼出的熱氣,直到最后都急欲將彼此的嘴巴給含進去,舌頭雙龍戲珠般逗弄交纏,午夜掐起她的下巴,勾緊她的腰,讓自己的嘴與她緊緊相連,原先輕柔的動作變得兇猛激烈,交雜的呼息聲也急促起來。 他倆緊緊相擁,感受著彼此的親密,吻得天昏地暗,在沉浸夜色的山城小鋪前。 難得來到這座山城,正逢節慶,有熱鬧的夜間活動與市集,津被極具當地特色的異族文化吸引,忍不住留下來觀賞了幾場表演,然后又在市集逗留閑逛,午夜一路伴隨,在外人眼里,就像一對平凡無奇的情侶。 吃喝玩樂到深夜,誰都沒提要回去的事。直到津打了好大一個噴嚏,午夜才拉著她離開,卻不是回族,而是到一處客棧。 進入客棧后,兩人再沒有任何對話。 午夜洗澡同時,津看著窗邊,她的臉又紅又guntang,兩手擱在腿上不安的互摸。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怎么會不知道,只是這么做好嗎? 她發現自己心里混亂,不確定是否該和午夜繼續發展,她好想知道,對于這件事,莫狄納怎么想的?桀怎么想的?他們為什么要促成這件事?只因為忘藍狗急跳墻?她會付出什么代價?所有人的關系又會如何改變? 午夜一出浴室,她馬上心虛地溜進去任由熱水澆淋要拒絕就該趁現在。她很想念桀和莫狄納,對于現在這股陌生到驚悚的情況,他們才是和她有真實深厚情感關系的人,她不想破壞關系,此刻,她好想和他們說說心里話。 時間過了很久,她還在發呆,遲遲沒有離開浴室吵雜水聲,讓她沒有注意到門被敲響。 碰!一聲門被毀了,津瞬間嚇醒過來她看見午夜把門板扔到一邊,看向她的神色很焦急 「妳還好嗎?我喊了好久,妳都沒回」 津呆呆看著男人龐大身軀靠近,遲了幾秒,才回:「我很好」 午夜走近,在澆淋的水中,將赤裸的她摟進懷里 津兩眼呆然的靠著男人的胸膛感覺著真實生命的起伏。 這樣好嗎? 感覺到奇怪的安靜,午夜低頭,吻了吻她的頭頂,說:「洗了這么久,應該洗好了吧?」 「嗯好了」 午夜關了水,抓起一旁的浴巾將她擦干,包好,直直抱起來津只是呆呆的任由他抱著自己出了浴室。 這樣好嗎? 男人將她放坐在床緣,當著她的面脫去濕掉的上衣,一身精實壯碩的上體映入眼簾,叫人血脈噴張,心跳加速,身體的主人半跪在她面前,撥開覆蓋的布巾,吻著她的鎖骨,順著rufang弧度向下,吮住敏感的蓓蕾津嚀嚶一聲,被壓倒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的眼睛,顯現憂色 這樣真的好嗎? 午夜給了她一種安全感,他會扛下忘藍的可怕,只要把忘藍的可怕交給他就好了但,感覺這樣根本沒有真正解決問題,自己很鴕鳥心態的在利用一個人,而這個人會承接她身上的問題死去。 還有,她完全沒弄懂桀和莫狄納真正的心情,她不想就這么和別的男人發生關系。她不想為此失去他們。 「午午夜!」津緊張、用力推著他,「對不起!我們先不要好不好?」 已經抓住機會,午夜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炙熱濕潤的口更加激烈的吸吮著她的乳尖。 所有的感覺都不對,比起感情,更像是任務午夜想救她的任務。只覺意識無比清晰,津用力的掙扎起來,男人的力勁充滿禁錮,她像被壓在巨巖下,所有的動作都渺小無力違反意愿的強制力令她焦急的哭泣起來,抽泣聲減緩了男人的激情。午夜抬起身子,注視著她的表情,「怎么哭了?」 「午夜我不要我真的不要這樣」她哭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