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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三甚至沒注意到他也在這個囚室里。此刻他站了起來。獄吏拿眼將他上下掃了一遍,“你是封涇?”“我是?!?/br>“唔,跟來?!眹W啦嘩啦陣開鎖的聲音,吱呀聲,牢門打開。劉三一愣,怎么也沒想到他們這些人當中,第一個被提審的居然是這個名不見傳的長隨。他愣愣地看著封涇走出了牢門,被兩個獄吏架在中間。牢門又被鎖了起來。劉三猛地反應過來,撲到牢門前,朝著封涇的背影大聲吼道,“阿封,你要扛住,什么都不能說??缸?,一定要扛住,聽到了沒有?”封涇的腳步一頓,慢慢地轉過身,看著牢里的劉三,嘴角緩緩地緩緩地上揚,綻開一個淺淺的笑容。那平凡無奇的面容在樣的一個笑容下陡然變得生動起來,一瞬間,整個昏暗的囚室似乎都被這個風華絕代的笑容映亮。封涇被獄吏簇擁著走出了大牢,劉三還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回不過神來。心底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出道不明,剛才封涇看他的一眼,眼神清亮明澈,分明不像是一個普通長隨能有的眼神。還有,那笑容,那笑容……怎么會這樣?封涇走出大牢,仰頭呼吸了一下室外干凈清新的空氣。他的目光下移,落在等候在外身穿迷彩服的一個新軍身上,那個士兵看見蓬頭垢面的封涇,沒有露出任何驚訝或不屑的神情來,上前一步,將手中的信交給他。封涇展開信,快速地看完,平凡的面孔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原來是這樣,那個人,遇到難題嗎了?他將信收入袖中,抬起頭看向那個士兵,“我跟你走。不過這之前,我需要一點準備時間?!?/br>*****************毒辣的太陽烤著大地,一絲風也沒有。我盤腿坐在樹蔭底下,將帽子摘了下來,呼呼地扇著風。好熱??!這樣的天氣,本該呆在放滿冰塊的室中,慢悠悠搖著扇子,啃著冰涼的西瓜解暑,而不是在這鬼地方受罪。雖然布料很輕薄,但長袖長褲的依舊是悶的很,我伸手松了松衣領,將袖子高高地擼起,褲腿亦挽了起來。布滿汗水的皮膚感受到了一絲風,終于涼快了稍許,我長呼了一口氣,目光投向山下的道路。兩個時辰了,算路程,這個時候,應該快回來了才是。目光落回近處,不遠處,被我派去打水的胤禎手里捏著軍用水壺,黑沉著臉,大步流星地朝我走過來。我迅速跳起來,四處張望了一下,是不是有敵情?視線所及之處,士兵三三兩兩地在樹蔭下休息,或喝水進食,或倚樹小憩,這幾天,千里奔襲,作戰殲敵,士兵們不論是在身體上還是在精神上都達到了極限,現在正在抓緊一切時間恢復體力。遠處,被天地會占領的宅院悄無聲息地匍匐在山腳。沒有任何異常。我疑惑地看著逼近的胤禎,那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是怎么回事?胤禎快步走到我身邊,將水壺往我懷里一塞,彎腰將我挽起的褲腿放了下來,我一面扭動一面不滿地說,“別放下來??!天氣這么熱,悶死了!”他直起身子來,狠狠地瞪著我,咬牙切齒道,“熱死也不準露出來!你沒瞧見那些士兵的的眼神都直了!”他看了一眼我高高挽起的袖子和露在外面雪白的胳膊,低咒了一聲,又開始與我的袖子奮斗?!霸撍赖?!以后不準這樣!”將袖子放下來后,他還不死心地打量了一番,將我的領口,袖口,凡是開口的地方通通扣好,這才滿意地住手。我感覺全身上下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口袋,又憋又悶,每個毛孔里都往外滲汗?!斑@個,胤禎,咱們商量個事,這領扣就別系了行不?”我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可憐地說道。“不行!”他臉色絲毫不為所動,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我苦著臉,試圖做最后的掙扎,“你看你們自己的領口袖口不都開著嗎?”“我們是男人,你是女人。不能相提并論。不許再討價還價,給我老老實實地扣著。要是被我發現你自己偷偷解了,哼哼……”他斜斜地掃了我一眼,冷笑出聲。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胤禎,這樣也行?參政,入軍,帶兵打仗,哪一樣是女人該做的?我做這些事他毫無異議,如今卻在這種些末小事上跟我論起男女之別來了?我們正兩兩相望,互不退讓之時,遠處響起了清脆的馬蹄聲。平原盡頭卷起一陣煙塵,一百多身穿迷彩服的新軍戰士,策馬而來。隆隆的馬蹄聲震動了遠處宅院的人,幾雙眼睛躲在院墻后警惕著注視著這邊的情形。一色的迷彩服中有一抹不協調的色彩。一個身穿灰袍的老者在這些孔武有力的士兵中顯得格外扎眼。馬蹄聲漸近,來人的面孔看得越清楚,胤禎的眼睛就睜得越大。滿布皺褶的面孔,鷹鉤鼻,山羊胡,一雙狹長的精光四射的眼睛,來人不是朱慈煥是誰!帶著一絲輕松的笑意,我沖一臉震驚的胤禎揚了揚下巴,“瞧!我說過的,我自有辦法。這不是又找出一個朱慈煥來了?”那老者下了馬,朝這個方向,在離我們三步遠的地方止了腳步,抱了抱拳,“老朽朱慈煥,見過公主,見過十四貝勒!”沙啞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傲慢,一絲強硬,連說話的神態,語氣都一模一樣,毫無二致。“天!”胤禎瞪著眼,繞著眼前的“朱慈煥”轉了三圈,花白的頭發,蒼老的容顏,佝僂的身軀,臉上的老年斑,脖子上松散的肌膚,左耳的一小塊殘缺,手上蚯蚓一樣的青筋,每一個細節都一模一樣,包括那銳利精明的眼神,老狐貍一樣狡猾的神情,別說只見過朱慈煥一面的胤禎,就算是朱慈煥的妻兒站到他面前也辨不出來這個是假還是真。“既然人也來了,馬也準備齊了……來人!”我神色一凜,揚高了聲音。視線掃過身前整齊站立的一排士兵,手指一點,挑出四個人來,“你,你,你,還有你……把朱老爺子送到對面去!”一個士兵上前喊過話之后,我和胤禎站在林邊,目視著“朱慈煥”在四名士兵的陪同下一步一步走向對面。“他就是潛伏在朱慈煥身邊的那個內應?”天地會和白蓮教事先在南方各省折騰出了那么多的動靜來擾亂朝廷的視線,我卻仿佛一開始就知道了他們真正的目的。率新軍沿海路悄悄南下,直奔浙南。后來的戰役中,我總能及時掌握起義軍的內部消息。胤禎早就懷疑在朱慈煥身邊有朝廷的內應,如今這個假“朱慈煥”的出現,讓他徹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如果不是與朱慈煥長期接觸,怎么會將他模仿得如此活靈活現?我點點頭,“是??!”我大方地承認。這種時候再瞞也沒有意思了,誰都不是傻子,會看,會想,不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