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彼此的唯一
59.彼此的唯一
鐘情抹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了一口氣,冰燃,你怎么在這兒? 我睡不著,起來在院子里散步,不知怎的就轉到你屋子前了。我聽見你好像在哭,便推了下門,沒想到你沒鎖上門,我便進來了。冰燃說。 她身上衣服已經被冷汗打濕,身子仍有些細微的顫抖。冰燃將她圈在懷中,讓她靠著自己,一手輕拍她背脊,就著月光凝視著她蒼白的臉龐,你做噩夢了是嗎?沒事的,不過是夢。 鐘情吸了下鼻子,抱住冰燃的腰,將臉龐埋在他胸膛上,我又夢見那個男人了我夢見他殺了我。 冰燃一愣,他伸手摸她的臉,正色問:逃出來以后,你還會做關于他的噩夢? 嗯。偶爾會。鐘情低聲道。 我沒有想到我以為你已經擺脫了那段過往。冰燃喃喃道。 鐘情抬起臉龐看著他,眸中似猶帶淚光。冰燃無法抑制地感到心口一陣抽痛。她平日里那樣開朗活潑,似乎沒有沾染任何陰霾,他卻不知,原來她沒能掙脫出那段噩夢般的經歷。 冰燃抱緊了她,一如曾經,她受到那個男人欺辱之后,自己抱緊她那樣。 我其實并沒有感到自己走不出過往,鐘情聲音有些低啞,有時候我會覺得,困在他身邊的那段經歷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前塵已逝,已經無所謂了。只是有時我也不知為何,會做一些與他有關的噩夢。 我不要緊,緩一會兒就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她笑笑。 倒是你,你怎么不繼續跟我鬧別扭了?鐘情笑著問他。 冰燃有些赧然,支支吾吾地,我哪有跟你鬧別扭 她輕笑一聲,好啦,反正以后別突然不理我就行。我要繼續睡了,你回去吧? 冰燃搖搖頭,我怕你又做噩夢,我在你旁邊守著吧,等你睡著了我再回去。 鐘情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他坐在床邊,握住她一只手,靜靜地看著她。 天地一片靜謐,在這片沉寂中,他似乎感受到了她和自己心跳的律動。他微微俯身,湊近了她一些,近到他們呼吸相纏,在這一剎那,他竟然想:他們是彼此的唯一。 他們曾經分享彼此的苦難,也曾一起逃出了黑暗。只有他明白她經歷過什么,別的人,無論是道芷還是那個叫凌淵的少年,他們都不知道。他們只能看到她身處光明,他卻從黑暗時期就和她站在一起。 這樣的認知讓他產生了一種混雜著苦澀的幸福感。他望著她的目光有些哀傷,臉上卻掛著溫柔而滿足的笑。他撫了撫她散落在枕邊的發絲,挑起一縷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 鐘情和凌淵開始日日如膠似漆。 他們年齡相仿,性子又都開朗熱烈,湊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道芷對此沒有什么反應,冰燃則越發沉默,出現在鐘情面前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鐘情并非沒有察覺到冰燃的沉默,但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她的大部分心神都放在凌淵身上,對別人的關注自然不可避免地減少了。 你天天跟我膩在一起,會耽誤你讀書的吧。你那望孫成龍的外祖父沒有什么意見嗎?鐘情跟凌淵咬耳朵。 凌淵跟她算賬,我每日卯時起,然后去書院聽課、溫書,午時出書院回來找你,那會兒你一般剛起床。用完午飯,我們待一塊兒,我溫書,你習字,下午便過去了。入夜后我們去洪都城里轉轉,戌時與你道別,我回家繼續溫書到子時。所以這樣算下來,我一天用來溫書的時間并沒有比以往少很多。 至于我外祖,凌淵嘿嘿一笑,我說我給他找了個特別美、特別好的外孫媳婦。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天天問我什么時候把她娶回來,他還想見見你呢。 鐘情眉心一跳,我可不想見你家長輩。 為什么?你不喜歡我?凌淵一愣,隨即有些受傷。 鐘情按了按眉心,見他神情難過,她一把抱住他,趕緊去哄:我當然喜歡你啊,但是我不想成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凌淵當然相信她的話,但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心悅她,從來都想趕緊娶她??扇缃袼贿^是一個小小的舉人,雖有功名在身,但到底不算富貴。等他考完會試和殿試,若能中個進士,大抵就能進翰林院任個一官半職。往后慢慢往上升遷,名利、權勢都會積攢起來,他也便不僅有能力實現自己平天下的理想,還能給她更好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