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記憶里,只有你
我的記憶里,只有你
許默是個沒有記憶的人。 他像一個機器人,內存卡只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限。 每天早上,程序啟動。 他會用兩分鐘穿好衣服,三分鐘洗漱,十五分鐘吃早餐,七分鐘步行到學校。 黑色的背包里依次擺放物理、數學競賽書籍,寫完三十頁題目和三張試卷,他會背著黑書包原路返回。 十五分鐘吃晚餐,十分鐘沖澡,兩個小時梳理、復盤知識點、考點和錯題。 最后上床睡覺,清空內存。 在他的內存卡中,只留下變換莫測的題型和神秘美麗的公式。 直到有一天,那個女孩出現了。 她像小狐貍一樣蹲伏在草叢里、樓道邊,眼睛狡黠又明亮。 不相關的內存每天會被銷毀,火葬場里硝煙漫天,全是數據的灰燼。 屬于許默的那個火爐,日復一日,辛勤勞作。然而有一天它卡殼了,數據維修工人打開重重的鐵板,在厚厚的灰燼中發現一個不規則的金塊。 閃閃發光,映出小狐貍狡黠又明亮的眼睛。 她叫徐喬,這是許默知道的第一個信息。 她要睡我,這是許默知道的第二個信息。 早上去學校門口坐大巴前,他第一次感知到了焦急。 后來,他才知道這種焦急有另外一個名字,期待。 徐喬要睡他,于是他把家里最舒適的床單、枕頭、薄毯全塞進了行李箱。 他摸摸這個的材質,又瞧瞧那個的花紋,糾結了太久,差點遲到。 小狐貍撲了粉,描了眉。 他從圓圓的小鏡子里看到她媚人的眼眸和嫣紅的嘴唇,一種沒有經歷過的原始欲望支配了身體。 很好看。 他情不自禁夸贊。 小狐貍的面頰飛出了桃花,滿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她好像很開心,那以后要多夸夸她。 可是小狐貍怎么一轉臉又不看他了呢?還要坐在那個男生旁邊。 眼里有其他人的話,不行哦。 他拿出試題集,終于把小狐貍換到了安全的位置。 陳棲兩世加起來見了太多癡男怨女,愛恨情仇。他頭都不用抬,就知道許默是吃醋。 所以陳棲也不打算裝模作樣配合許默討論已經爛熟于心的題型。 兩個大男生對視無言,又都默契地偏過頭,想自己的東西。 妙妙早上起這么早,這時候肯定又回去呼呼大睡。她有注意到地毯嗎? 陳棲在心里壞笑,他故意漏掉地毯沒有收拾,想讓小貓咪看到那上面愛液焦涸的痕跡。 等競賽回來,再好好嘗嘗貓貓的滋味,昨晚顧慮到第二天要來集訓,他提前收了槍,沒能盡興。 許默苦思冥想,卻不得其解,決定問問似乎經驗老道的陳棲。 試題集的空白處,一筆一劃地寫著和徐喬睡覺,我需要做些什么? 陳棲揉揉眼,詫異地對上許默苛求知識的眼神,然后大筆一揮:蓋好被子,調好空調,最后閉眼。 大巴略微顛簸,幼兒園小朋友許默對著陳棲給的正確答案,內心也陷入了顛簸。 丁妙妙回到家,越想越擔心。 她雖然昨天下定決心對抗既定的命運,但是現在一想到陳棲和王之樺有整整兩周的相處機會,還是忐忑不安。 才分別了不到半個小時,她就開始思念。 思念他的唇,他的舌頭,還有他的大roubang。 草草清理完地毯,丁妙妙給班主任請了一天病假,下樓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師大附中。 大巴緩緩駛入停車區,陳棲拉開車簾,一把熟悉的陽傘映入眼簾。 車剛剛停穩,陳棲就八百米沖刺跑到那熟悉的身影前,緊緊地抱住少女,舌頭猛烈進攻,攻池掠地。 帶隊老師用點名簿擋住臉,沒眼看,沒眼看,這屆學生真難帶。 被少年猛地拉去懷中,丁妙妙來不及反應,就被細密猛烈的吻砸暈。 幾番交戰后,她紅著臉蛋:你你怎么這么猴急。人家都看著呢 妙妙,我好想你。 陳棲的情話好像說得越來越順嘴。 丁妙妙也點點頭:我也想你。所以直接打的過來了,早飯還沒吃呢。 兩人到食堂用了餐,陳棲把丁妙妙送上車:妙妙,下次不能再隨便請假了。這兩個星期好好學習,以后,我們要一起去榕城呢。 你也好好競賽。丁妙妙趴在陳棲耳朵邊,要是拿了金牌,我就,我就穿女仆裝迎接你。 好,那jiejie好好準備哦。 下午的幾個小時過得如此漫長,許默第一次開始計算時間的流逝。 徐喬本身就不是正經來學習,她偷偷溜出來,準備在附中旁邊幾條商業街逛逛。 反正許默那個木頭肯定又在鉆研試題,出去買點好吃的給他補補吧。 老教授電腦一關,許默就等不及,直接去另一層樓找英語競賽的教室。 里面分成了好幾組正在進行英語辯論,許默不管她們在辯論什么,眼睛像梭子一般來回巡視,只為尋找他的小狐貍。 去哪了呢? 喂!許默!你怎么在這?徐喬從樓梯口就驚喜地跑過來。 你怎么沒上課? 我?我啊,最討厭那些生存還是死亡的無聊問題。喏,這個給你喝。徐喬遞給許默一杯涼茶,去火的。對了,你還沒說你來這里干什么呀? 我在等你。 等我? 嗯。 等我干什么呀? 睡你。 徐喬差點沒被嘴里的果茶嗆死。 就算要嗆死,她也要茍到明天。 因為今晚,她要睡到自己一直暗戀的男生了! 徐喬對許默不是簡單的一見鐘情。 是老掉牙的英雄救美橋段。 小學放學路上,許默爬上綠化帶里的桂花樹,拯救了一條的鵝黃發帶,那是徐喬小時候最寶貝的東西。 高一剛入學,徐喬就發現,那個小英雄,怎么蹭地變成了大帥哥,完全長在她的審美點上。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有見色起意的成份。 確定許默沒有女朋友后,她扎著那條收藏在柜子里的黃色發帶,每天在少年身邊晃蕩,希望他能想起來自己。 是我呀!你不記得了嗎! 徐喬在心里大喊。 不過許默總是拿她當空氣,看不見,或者說視而不見,和路上的石塊、桌上的筆芯沒什么不同。 直到最近幾個月,她才覺得許默好像,目光會在她身上停留。 徐喬邊洗澡邊激動,但是又覺得許默還不認識她就要睡她,是不是只想當炮友。 聽說第一次會疼,徐喬不斷做著心理建設,沒關系,她相信許默是溫柔那掛的。 許默先沖的澡,他在徐喬進浴室之后,打開箱子,開始鋪床單、放枕頭。 徐喬在浴室磨蹭了好久,思考怎樣把圍浴巾能顯得又性感又不露骨。 許默,你 少年穿著暗藍色的睡衣,坐在床上看著ppt復盤今天的課程。 徐喬指著床上煥然一新的用品:你你有潔癖嗎? 所以出門全部自己帶床單枕頭??? 因為你要睡我,所以我準備了這些。 畫風好像有點不太對? 徐喬安慰自己,果然,果然是個靠譜男人,還知道給女生創造家里的氛圍。 許默掀開毯子一角:上床吧,這個是我家最舒服的一條,就是夏天蓋有點厚,空調我已經調低了。 上,床,吧。 為什么聽起來,好像不怎么色色呢? 徐喬爬上床,鉆進毯子。 時間的沙漏按了靜止鍵,只有電腦上的課程ppt在閃動。 女孩終于迷迷糊糊閉上了眼。 靠,她這,算是睡到了許默? 畢竟物理意義上,兩人確實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