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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短兵相接之時,拼盡一頸熱血地攻擊敵人,才是保護自己震懾對方的最有效手段。他信奉這一點。而現在,這一點依舊適用。倘若不主動出擊,等著他的,就是對方下一次不知道何時何地會發生的攻擊。而下一次,他不敢保證自己是否還有先前那樣的運氣。他猛地站了起來,急召鄒從龍入內。鄒從龍已經從原先的百戶升為五品的經歷武官。在他的四大得力助手中,楊譽擅貼身搏擊、刑訊逼供,黃裳箭術絕倫,常大榮穩重周到,而鄒從龍不僅武藝超群,心思也極縝密,最得他看重。這樣的事情,派他去最適合。他對鄒從龍密語了一番。“遵命,大人!”他還是這樣應了一句。如同當年他們并肩在戰場上搏殺之時那樣。然后轉身,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將盡的暮色之中。徐若麟微微吁出口氣,正要離開,外頭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即是于院使的呵呵笑聲,“徐大人,老朽回去經過時,見你這里還沒關門,想來大人還在,便路過再替你診看一番。瞧瞧你身子如何了?!?/br>太醫院與都督衙署不遠。這些天,因他公務纏身,于院使甚至不時親自到他這里來替他拔毒治療。徐若麟忙令人掌燈,迎了于院使入內。老頭子坐下,精心替他搭脈,又查看目白舌苔,沉吟不語。老實說,徐若麟有些擔心。自中毒以來,從前對傷情大大咧咧的他一反常態,一直積極配合治療。如今好容易快熬出頭了,他自覺體力也恢復得完全如昔,運氣跑跳完全沒有問題。怕卻怕他老人家此時張嘴說還要一個月。“老院使,如何?”徐若麟見他神情凝重,愈發惴惴,小心翼翼地問道。于院使盯他一眼,捋了下胡子,一雙老眼里忽然透出了絲孩子般調皮的光芒。“老朽多嘴一句,勸你回去了,還是悠著點,免得嚇到了尊夫人……”徐若麟心微微一跳,遲疑了下,“老院使,你這是……”“徐大人,恭喜恭喜啊,不用等到月滿,你瞧著已是痊愈完好了……”老頭子不再賣關子了,終于笑道。徐若麟一時怔住。等反應過來,終于明白他是說自己今日便可提早解禁了,極力忍住了才沒一躍而起。呵呵笑了起來,連聲道謝。于院使哈哈大笑。徐若麟親自送他出去后,壓下心中隨了這意外小插曲而生出的強烈燥熱與雀躍,也隨即出宮了,翻身上馬便往魏國公府疾馳而去。固然,為謀霸業,他為人臣,立于朝廷,與人謀政,這些等等之事,都是他的當務之急。但是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和渴望妻子已久的丈夫,該享的福分,他也是絕不會虧待了自己的。第七十五回初念最近這些天的日子,憑她自己的良心說,只要她能過自己心理那一關,不去自我折磨的話,過得應該還算湊合。自打皇后的那日壽辰后,在外,有關她作為“司初儀”這可疑身份的各種駭人聽聞的傳聞雖可能早先入為主地深入人心了,但至少,漸漸不再有人提了。而在魏國公府里,她也開始極力引導自己去忽略背后來自上下各色人等的那些目光——心態要徹底改變,對于她來說,或許將會是一個長久的艱難過程。自憐自艾,想到恨處時,恨不得再撲上咬徐若麟一口,這些情緒仍是難免,但她已經開始學著去控制了。事實上,事到如今了,除了讓自己往前走,她還能有什么別的辦法?這一天和前些日過得也沒什么兩樣。五更天還摸黑,徐若麟便離去早朝后,她睡至天明。起身后先去廖氏那里問安,然后隨她一道往國太那里去——嫁給徐若麟將近一個月了,對于自己以長子媳婦的身份向婆婆請安這件事,到了此刻,無論是廖氏還是她,其實早有了固定模式,甚至可以說心照不宣。蕭榮那日在九華樓為她補全過往的那一番話,旁人信了沒有不知道,但初念知道廖氏的疑心應該并未就此打消。做婆婆的不會,或者說不敢刁難她,但也絕不會給她什么好臉色。而做媳婦的她,在婆婆和婆婆身邊那個陰沉著臉的沈婆子猶如照燈般的洞洞目光之下,也就只能一直裝癡作呆。所以每天早晚的問安,雖短暫,于她來說,卻是最難熬的兩個時間段。這天又到了晚飯的飯點,初念照例再次隨廖氏去國太那里伺候。洗手后,服侍著擺上碗筷,默默站在一側。等國太用完飯,和往常一樣,正等著要告退時,廖氏到了司國太的身邊,笑道:“老太太,我那個外甥女兒,可憐她自家沒了倚靠,承蒙老太太不嫌,容我留她在家養了這么些年。如今忽忽已是十六,也到了出嫁的年紀。剛前些天,咱們本家里有個后輩侄兒,名叫徐齡的,他家老娘上門來求親。我瞧著年紀人品都正合,便想著替她做主,做了這親事。老太太覺著如何?”司國太聞言,便細細問了些有關徐齡的事,廖氏早有準備,便道:“他家兩兄弟,他為小。家里雖窮了些,只父母都好,沒那么多拉拉雜雜的事?!?/br>司國太便點頭道:“窮倒不怕,只要人志氣,嫁去也好。那孩子是你家的人,我也說不上多少話。你既應了這門親,先打發人去跟吳家的族人說一聲,等出嫁時,好生替她備份嫁妝——也算全了你這些年對她的照拂?!?/br>廖氏忙應下。初念以為可以走了,不想廖氏忽然叫屋里頭的丫頭婆子都出去了。只剩她婆媳三人后,一改先前面上的笑意,露出悲戚之色,對著司國太又道:“老太太,一眨眼,小二兒便走了有三兩年了。旁人還有誰記得?自是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過得不知道有多好……”冷冰冰看了眼初念,“真正心疼他的,也就只我這個親娘和老太太您這個親祖母了。我每回一想起從前的事,便挖心挖肝似地疼……”話說著,眼圈微微泛紅了。國太也是面露傷感,嘆了口氣,“這也是命。咱們做母親做祖母的,也就只能行善積德,再多念幾聲佛,替他去孽消災,往生極樂了……”廖氏拭了下眼角,勉強笑道:“我想的,又何嘗不是這個理兒?只是心中始終還是放不下我這兒子。老太太你也曉得,便是尋常小門小戶里,若有小二兒這樣的情狀,也不乏過繼個養子來,好維持住祭祀香火的,何況是咱們這樣的人家?從前家里事多,一件跟一件地來,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