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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道:“往后再不要替那人遞送任何東西!”云屏不解,張了下嘴,終于遲疑地道:“二奶奶,大爺一去兩三年,如今回來了,對你還這么上心,這不是好事嗎……”“云屏,記住我的話!”初念說完,不再看她,自己轉身上榻躺了下去。云屏怔了片刻,終于把信收了回去,低低應了聲是,替她放下帳簾,吹滅燈火,這才匆匆出了屋子。~~尺素安頓好果兒后,因今夜輪到她睡初念外屋,自己洗漱換了衣裳到她房前,見屋子里燈已熄了,便輕手輕腳進去,摸到自己的榻上睡了下去。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里忽然被一陣什么聲音驚醒,猛地睜開眼,聽見竟是里頭屋里傳來的抽泣,雖聲音壓得極低,卻也仍鉆進她耳朵,一絲一絲,十分清楚。尺素心怦怦直跳。她伺候初念多年,知道她作為伯爵府大房的世家嫡女,自小心氣兒便高,除了剛嫁入國公府半個月便死了丈夫的那段日子里在人前哭了幾回,此后便沒再流淚過,至于像此刻這樣夜半飲泣,更是沒有碰到過。躊躇了一會兒,聽見抽泣聲還在斷斷續續,終于趿了鞋,摸黑到她榻前,掀開帳子輕聲撫慰道:“奶奶……”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鼻子一酸,自己喉頭也哽咽了。初念夜半從噩夢中醒來,漆黑一片中,回憶夢中場景,一時竟難以自控哭了出來。先前還怕驚醒尺素極力壓抑,此刻見她已經醒了,索性放開,一邊抽抽搭搭,一邊哽咽道:“尺素,你曉得我很后悔嗎?悔不該一時軟弱行差踏錯,從前一步錯,便步步錯。這一輩子再也無法回頭了……”尺素道:“奶奶別這么說。怪不了你,要怪,就怪他么那些人,明知這家的二爺是個病秧子,卻還非要把你往這火坑子里推……”初念等情緒漸漸穩定,吸了下鼻子,終于慢慢道:“你錯了,我不怪他們。司家日漸敗落,我身為司家長房嫡女,他們要把我嫁到哪處兒,我便只能嫁到哪處,這是我的命,無法更改。我后悔的是,我從前不該抵不住那人的誘惑做錯事,把自己原本清清白白的一個身子給玷污了,如今他還不肯放過我,你曉得我有多怕嗎?我是真真的自作孽不可活……”尺素握住她柔軟的手,改回從前在司家對她的稱呼,垂淚道:“姑娘別這么想……大爺這樣的人物,他若有心,誰能抵得???何況他對你應還上心的,不是這么久都沒再娶妻嗎……”初念道:“你怎的比我還糊涂?他這樣的人,心里能裝得下誰?對我不過是想占為己有而已。他今日不娶,難道一輩子會為我都不娶,就這么耗下去?我也說了,如今我什么都不想,就只盼他能放過我,讓我能安安靜靜待在這院子里過一天算一天,便是上天對我看顧了……”尺素摸出塊帕子遞過去。初念胡亂抹掉臉上冰涼的淚串兒,長長吸了口氣,悶聲道:“好了,我不哭了,你也去睡吧,明日還要早起?!?/br>尺素忍住淚,摸索著替她蓋回先前被蹬掉的被,又低聲勸慰幾句,聽她呼吸漸漸平穩下來,這才撩了帳子回到外間。~~翌日初念起身,理妝過后,除了眼皮子稍有浮腫,倒看不出什么異樣。如常那樣攜了果兒荃兒一道,去給慎德院的司國太請安時,見那里已經聚了不少人,尚未出嫁的小姑青鶯、徐家二房的小姐青鵑、青鴛、廖氏一個遠親家的表小姐吳夢兒等都在,正圍著司國太說說笑笑,很是熱鬧。司國太見初念來了,笑著朝她招手,道:“你這些meimei們趁著我剛過完壽高興,都攛掇著要去金臺園耍子作樂,我拗不過便應了,你也一道去罷!”初念習慣性地要推拒,老太太又道:“我曉得你是個乖孩子,難為你年紀輕輕便如此懂事,也不必整日守在那個四方院里做給人看,一道去便是!把果兒荃兒都帶上?!?/br>初念見司國太這么說了,瞧見那倆小孩又都雙眼放光蠢蠢欲動的樣子,一個不字便說不出口了,便笑著點頭。司國太很是滿意,笑道:“那就這么定了,回去準備下,明日便過去?!?/br>~~金臺園是國公府的一處別宅,位于金陵城外的南郊,依山而建,樹木陰郁,園子里頭蓄了個極大的湖池,湖中有大片荷塘。前些年國公府遭元康帝白眼時,徐家人也沒心思整飭,園子便敗落了下去,如今重新得勢,早就里外整葺過,又正值盛夏七月,過去避暑是個極好的所在。一早,國公府的女眷便擁了老太太一齊分坐香車去金臺園。到了后,廖氏陪司國太去歇腳,剩下女孩兒們便各自尋景致玩耍。到了午后,瘋了半日的果兒荃兒去歇午覺,初念睡不著,透過窗子看見不遠處的湖邊生了一眼望不到邊的荷田,荷葉伸得有半人高,中間點綴著朵朵綻放的荷花,風吹來,這里似乎都能聞到荷香,一時興起,叫云屏守著孩子,自己便拿了把剪刀,和尺素一道過去剪荷。兩人低聲說笑,穿過一處濃蔭小道時,尺素忽然停住腳步。初念笑道:“怎么了你……”話說著,抬眼間,便看見對面站了個男人,笑容頓時凍結,臉色大變,轉身便走,走了幾步,似聽到身后那男人追來的腳步,頭皮一陣發麻,提裙邁步就跑,只剛跑兩步,身后已經伸來一只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臂膀。抓住她的人,正是徐若麟。初念白著臉,拼命掙扎,卻哪里掙脫得開。徐若麟握住她,任由她掙扎,看向慌慌張張趕上的尺素,淡淡道:“我和她有幾句話要說?!闭f罷不由分說,拎小雞般地帶了初念便往湖邊快步而去。☆、第三回正酷熱午后,主子大多去歇午覺了。園中下人這時候,便沒躲起來犯困,必定也是尋陰涼處躲懶了,附近想來沒什么人。但即便是有人,初念此刻也不敢呼叫求救,被徐若麟提到湖邊時,邊上正有一株男人臂膀粗的老柳樹,驚慌之下,急忙伸出手去抓住。徐若麟見她死死抱住樹干不放,一張芙蓉面上,因為驚懼焦急,臉色煞白,秀巧鼻尖處卻已滲出了細汗,一雙眼閉得緊緊,烏黑睫毛微微顫抖,這模樣瞧著可笑,又有幾分可愛,心里因前些日她屢屢對自己視而不見而生出的怒氣也減了幾分,便放開一直鉗住她的手,不緊不慢地道:“長久沒和你親熱了,怪想念的。你再不松手,我索性在這里和你親熱了?!?/br>初念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