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木孝/HE:二、矛盾
崛木孝/HE:二、矛盾
* 我的青梅竹馬、黑道組織黑木組的當代首領崛木孝,是個向來無法抓住重點的男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言行或許有人認為那輕飄飄的模樣是魅力所在,然而作為結識十數年的友人,我非常清楚,他并非大哥那樣完完全全忽略他人想法隨心所欲的類型。 大多數情況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這樣做的后果。 但他沒辦法控制自己。 因此、幾天后被忽然發作的幼馴染下命令軟禁在那處自幼時起便非常熟悉的和風建筑內,坐在專屬于我的房間時,我的胸口甚至半點驚訝都浮不出來。 負責監視的淺野站在門口,似乎注意到我的視線,微微低頭,垂下溫和俊秀的眉眼:有什么需要請您隨時吩咐。 從我認識他開始,這個人就一直跟在阿孝身后,對他言聽計從。大概是心腹手下,所以才被派來和我接觸。 被軟禁在這種地方,如果沒有內部人員的接應,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離開的。 我一言不發,安靜地看向他。 請不要為難我,夫人。黑道的男性微微苦笑起來,組長正在工作,很快就會結束,如果您想見他、在下現在就可以去通報。 我聽見了。我盯著他,車上的時候。 什么? 杉田。 他驚愕地愣了幾秒,抱歉、這是 大哥不可能不找我。我輕聲說,不讓我見悟君,難道哥哥也不行嗎?你們組長未免太偏執了吧。 老大只是很在意您。淺野蒼白地解釋,這些天一直在找您,甚至親自在千葉跑了很久他太擔心您離開了。 他這是惹禍上身。我疲倦地按住隱隱作痛的下腹,身體蜷在柔軟的單人沙發,整個人都發軟的陷進去,不可能不清楚呀,別人不知道,你們總該清楚吧? 我身上全是麻煩。 丈夫是東京警視監、有望升職警視總監的在職警官,兄長是財閥家主、集團當之無愧的掌權者,明面上的威脅就已經很大,作為黑道首領,他不可能不清楚這身份的分量。 或許實在認識太久,哪怕明知對方并非可以全然信任的對象,胸中仍無法提起足夠的警惕。 比起自由被限制的危機,我反倒更在意接下來他可能遭遇的報復。 清楚又怎么樣? 遠遠的,熟悉的聲線從門外傳來。 我抿唇望過去。 一襲和服的男性抱臂倚在門框,眼風漫不經心瞥過手下,落在我身上。 只是住一陣子而已,只要鈴奈說自己愿意,哪怕偏執狂兄長也沒辦法說什么。況且比起青井,在這邊住安全得多,沒理由拒絕吧? 誒。這個意思是 意思是、直接告訴他們嗎。我怔了怔,那樣的話直接和我說理由就好呀,又不會不同意,干嘛說成軟禁啊。虧我還在替阿孝擔心。 嗯,為什么呢?阿孝輕浮地反問,鈴奈覺得呢? 我要生氣了。 因為想試探一下,友人露出有些奇妙的輕松神色,看看鈴奈的反應、什么的。 這種事有什么試探的必要呀。我實在無法理解,所以大哥和悟君都知道了嗎? 事情解決之前先在這里住一陣子、大公子是這么說的。他懶洋洋地屈起一條腿坐在面前的案幾,撐著臉低頭對我笑,失望了嗎?兄長大人沒辦法救你呢,鈴奈。 本來就不是需要救的事,在朋友家住幾天算什么危機呀。 我咬唇瞪他:阿孝真討厭。 就是因為總說模棱兩可的話,才會被討厭。 早聽習慣的竹馬絲毫沒有受傷的意思,反倒噙著笑,垂眼又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鈴奈。 數月未見,他的頭發長了一些,絢麗的淺金自發頂垂落,像流淌到即將滴落的香檳酒液,彌散開微醺的氣氛。 我仰起頭:又要做什么? 需要肩膀嗎? ? 胸膛或者也可以,鈴奈需要的話,什么時候都可以給你哦。 別在有人的情況下說出那兩個字呀??! 我的臉一下子燒紅了。 然而羞恥之余,內心卻傳來一股終于落地的安定。 發生了那么多事哪怕自己無法確切感知,大概我的精神、早就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了。 只是抱一下的話。 話音方才落下,友人的氣息便縈繞在咫尺之間。 是熟悉的水果味。離得近了才能嗅到。 稍微發酵過、使人眩暈,混著微量酒精的迷醉甘甜。 傾身而下時、香檳色發梢晃動著墜在肩上。 阿孝。 我呢喃著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友人懷中,感受著熟悉溫度與靡麗氣息,呼吸終于慢慢平穩下來。 分明是討厭的人。莫名其妙發脾氣、對我送的禮物嫌這嫌那,男女關系亂成一團,私生活糜爛到光是聽就覺得厭煩,甚至還對我有著糟糕至極的占有欲。 這樣的人,原本根本不可能成為朋友的。 但是、 每次、像這樣被輕輕擁抱著,安靜埋進他懷中哭泣的時候。 在哦。他柔和地回應,更進一步把我攬進懷中,要接吻嗎? 每次、想要傾訴發泄的時候。 已經結婚了呀。我忍著哽咽,被友人捧著下頜、半分強迫地抬起臉。 阿孝望著我,輕聲說:那就出軌好了。 也只有他,會不問理由、全盤接受。 話語濡濕在交纏唇舌。 似酒微醺的氣息中、仿佛連空氣都渡上粼粼的水光。 他介意的話嫁給我不就好了? 石榴的味道、融化在交融模糊的呼吸。 他低低地說,語調分不清是否認真。 我才不要!阿孝、不是有情人的嗎? 也可以沒有。 舌尖曖昧勾連,拉長濕潤銀絲,阿孝輕喘著觸碰我的腰際,指尖若有若無沿著脊背凹陷下滑,戰栗一線蜿蜒。 被觸碰的位置擅自發熱。 腹部仍在疼痛,情欲的涌起反倒讓身體更加煎熬。 我咬住他的舌尖,在友人吃痛停下的間隙用力推開他的身體,喘息著抗拒搖頭:都說不要了,這樣真的很有問題啊。 真過分。他按著嘴唇抱怨,薄薄的下唇滲出血色,不想要就咬人,未免太過分了吧?我也會痛的。 拿玻璃碎片戳自己眼睛的人沒資格說話哦。 阿孝露出啞口無言的表情。 我平復呼吸,努力轉移話題:所以,有聯系過吧?他們。 他們、?不說清楚的話,我可不知道是別瞪人啊,鈴奈未免太容易生氣了聯系過。 絕對是故意的,想惹我生氣之類的。 既然知道我在阿孝這邊,至少他們應該不會擔心,無論怎么想和青梅竹馬在一起都比和匪徒在一起要好。 但是,總感覺哪里不對。 我蹙眉望著青梅竹馬風流肆意的眉眼,本能地搖了搖頭:你又騙我。 崛木孝:他微微挑眉,意料之外地重新坐回桌上,指尖自然而然抬起女性細膩柔白的臉頰。 崛木孝:太敏銳了吧?怎么發現的? 分明就不是敏銳的類型,甚至經常被拙劣的謊言騙到、為什么唯獨關鍵時刻不受騙呢。 不可能不要求見面的。我說,就算真的同意,也不可能只和阿孝聯系。 明明是忙的時候面都見不到的人?崛木孝瞇起狹長的眼睛,語調隱隱有些不快,哪個都沒有親自找,到最后只有我在認真找哦,老婆失蹤這么久,說不定已經另結新歡了真可憐啊,被拋棄了,夫人。 公悟郎不是那種人而且你發什么脾氣呀。我握住他的手腕,困擾地仰頭看過去,事情結束之前住在這里、就這么說誰都不會反對的,為什么要騙我? 不可能有人同意才對。阿孝放棄般輕輕笑了一聲,指尖揉著我的臉,聲氣柔和地說,他們擔心我把鈴奈弄壞呢。 啊啊。 許久未出現的倦怠再度涌上心頭。 真的不想管了??傔@樣是要做什么啊。 矛盾心情反復拉扯。 是啊,是值得信任的人,但也是隨時有可能傷害我的人,明明是沖突的兩件事,為什么偏偏做得那么理所應當呢。 要那樣做嗎。我垂頭躲開他的觸碰,重新蜷回沙發柔軟的凹陷,阿孝總是這樣。 被他救了、我是很開心的。 至少一開始是這樣。 在一起這么長時間,按理說應該很清楚對方的秉性才對,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越來越無法判斷阿孝話語的真假。 玩笑的「結婚」也好,時常出現的「喜歡」也好,甚至每年宴會相遇、對禮物的評價和寒暄也好。 為什么一邊說喜歡我,一邊和不同的女孩子約會呢? 嘴上說著那樣的話,行為卻與話語完全不同。 宴會上有太多這樣的人,我始終無法堪破他們的真實想法,漸漸地、連阿孝的行為也無法理解了。 我不喜歡猜謎的感覺,不喜歡被悄悄議論,不喜歡觥籌交錯間那些隱秘的視線與輕笑,討厭可以輕松搖晃酒杯、攬住初次見面女性的肩,輕浮笑著與陌生人接吻的花花公子作派。 「你能確定嗎?」記憶中短暫提及對方時,母親露出分外冷淡的神色,眸中含著鮮明的厭憎,「那樣的人,對你說的話,下一秒就可能對別人說?!?/br> 可替代。復數的。非唯一。 矛盾總是無法消解。 我很珍惜這段友誼,不想讓他變成最討厭的人。 所以,到此為止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