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罔陸/HE:八、交鋒
丸罔陸/HE:八、交鋒
* 一些猛禽幼年期便有尖銳粗壯的利爪,聽聞殺傷力比刀刃還要強,能夠輕易刺入獵物要害,撕裂皮rou、剖開內臟,甚至扭斷骨骼。 青井公悟郎自小便常常被人評價為不像人類的野獸,因此幼年時期便竭力壓抑自己的異常、壓抑胸中時常翻涌的暴戾,不愿真變成那些人所說的野蠻人。長大之后當了警官,更是養成沉默寡言的性子,從不直視旁人的眼睛他對此并無抵觸心理,只是常會把旁人嚇到,不愿平添麻煩。 反倒是,此刻正斜坐在桌前,漫不經意握住妻子手腕的少年,正肆無忌憚展露出會驚嚇常人的冰冷殺意。 青井公悟郎已經很久沒有遇上膽敢對他展露敵意的人。 人類,或者說生物,都該有趨利避害的本能,當遇上絕無可能戰勝的敵人,哪怕再悍不畏死,也總該衡量一下客觀存在的差距才是。 考慮到這位少當家的年紀,這不是不可以原諒的冒犯。 倘若是平常,他或許會無視幼獸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 然而此時此刻,最重要的某樣東西 十二。 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發出這樣的聲音了。 十二個人。青井公悟郎不想嚇到妻子,盡可能平和地說,你覺得全部殺掉需要花多久? 握在妻子手腕的那只手、被激怒似的捏緊了。 他最重要的人。 我想用不上五分鐘。 青井安靜地注視垂頭不語的女性,沒有理會黑道少年身上那股刺骨的殺意與憤怒,低聲問,あなた你還好嗎? 妻子終于慢慢抬起頭。 蒼白得病態的臉,仿佛被驚嚇一樣,微微顫抖咬緊的唇。 他著迷地看著自己的夫人。 有棲修的事不必擔心。他輕聲說,我已經全部解決了。 你殺了他嗎?她問。 我只是把他交給警方。他搖搖頭,遲疑地說,要是夫人想要他死,不是沒有辦法。 利用職務之便把人弄出來殺掉,并不是多難的事情。 況且那個人還有親人這樣致命的軟肋既然對別人的親人出手,就要做好自己也被針對的準備。 雖然過程有點麻煩,但有杉田作的幫忙,這都不是什么問題。 我不想。她說,公悟郎知道嗎?被陸君救起來的時候,我流產了。 聽見自己的名字,少年忽然卸去滿身兇戾,堪稱不安地側身望向她。 連自己都不清楚原因,身體先于意識行動,死死攥緊了拳。 那個很小很小的屋子、到處都是被侵犯的痕跡,回想起來,除了那樣的回憶,我什么都想不起來。 總是非常溫柔、非常安靜,獨自在家中等待自己的妻子輕聲細語,用和緩得像是安撫的聲氣說: 現在再想想,那個時候的我,為什么會選擇跳海呢?明明那么危險、真的有可能死掉呀。 公悟郎知道嗎? 她自問自答。 因為我一次都沒有想起你。 女性解開裘衣,疊好放平,站了起來。 修長白皙的頸上,是鮮明刺目的曖昧咬痕。 出身黑道的少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慌忙把紙張和筆放在桌上。 她溫和而安靜地說:離婚協議就在這里,麻煩您簽一下了,青井先生。 離婚。 異常奇怪的,他首先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每一塊如臂指使的肌rou關節都跟著心臟跳動,沒辦法控制。 然后是血液流淌的聲音。 血液會在大腦流淌嗎?他的文化課一向不好,況且如今已經過去這么多年 鈴奈! 身體又一次先于意識行動,他踉蹌了半步才好歹站起身,想著一定不能讓她離開地、沖到妻子身邊緊緊抱住女性柔軟的身體,等到真正觸碰那具數月沒碰過的女體,卻驀地發不出聲音來。 鈴奈 他總是笨口拙舌,連解釋都說不清,還有人在看著、還有危險在后面這樣想著,懇求的話語卻先于一切思想涌出喉嚨:求你別離開我鈴奈、我一定,會改的 只要別離開他。 什么都可以,怎樣都好。 有其他喜歡的人、想要和那個人在一起,要我辭職或者語無倫次?;靵y思緒無法表達。 怎么樣都可以,鈴、奈別求你 混亂。 痛苦嗎?茫然嗎?還是不甘呢? 好像什么都沒有。 唯一的念頭就是「不能讓她離開」。 那是他、唯一、最重視,他的一切 喂。 陌生而冷冽的少年音響起,極度危險的寒風忽然劃過臉側,身體本能感應殺機,側身偏頭躲避的剎那,刀刃霎時擦過臉頰,劃開異常冰冷的猩甜。 瞬息間,匕首破空,重重釘在身后木竹屏風! 刀刃陷入屏風一角,尾端顫動發出低低嗡鳴。 別碰她。定丸會的少當家冷笑著說,那不是你該碰的。 刺痛蔓延。 側頰濡濕血氣。 他松開妻子的身體,面無表情擦去側臉滲出的鮮血。 あなた。他說。 你先出去一下,之后的事情,等結束再談,好嗎? 我已經沒有想說的了。鈴奈搖搖頭,那是我喜歡的人,麻煩你不要弄傷他。 他極少對誰產生殺意。 倘若想要殺了誰,就會不可避免的下重手,而對他來說,力道稍微一重就是要死人的事。 但是。罕見的。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一頭金發、面容精致的少年,從對方眼中看見相似的徹骨鋒利的殺意。 殺了他吧。 青井公悟郎想。 「唰」、地。 推拉門關上的聲音。 銀白刀光一閃而過。 * 巨大的聲響。 好像被砸碎了。 重重的、什么東西被狠狠摜在上頭,猛烈沖擊產生的碎裂聲音。 啊呀。八束先生說,看來要骨折了,丸罔少爺。 他對丸罔顯然也抱有惡意。 沒沒關系嗎?我發現自己在發抖。 您態度那樣堅定,當然沒關系。助手語調微妙地說,哎呀險些就要跪下求您了呢,那位前夫先生。 總感覺他今天說話格外刻薄。 視線好像在觀察我。 你們,不去幫忙嗎? 幫不上忙的。發現我抿著嘴唇看他,助手先生停了停,剛剛沒聽見嗎?我們這些人、全都圍上去也就是五分鐘的事,會給少爺惹麻煩的您也別太擔心,少爺不是那種送死的人。 但也只能做到不死掉吧。我低聲說,悟君他 聲音更響了。 我實在無法忍耐,拉開木格門,緊緊攥著門框,顫抖著喊:悟君??! 相當高大的男人面無表情扼住少年的喉嚨,心口抵著一把尖刀。 茶室一片狼藉。 木桌碎了一地。地爐安靜地工作著,催發竹木清香,混著濃郁不堪的鮮血氣息。 一邊被刀刃割破數道深可見骨的淋漓傷痕,一邊單手垂下、角度異樣彎折。 聽見女性的聲音,兩邊同時一怔,似乎想回頭看看,卻分別忌憚對方的殺機,僵持著一動不動。 放下來。我說,公悟郎、還有陸,兩邊都是,放下來,你們有重要的事要談吧。 不愿意就算了。 我后退一步,把門關上,隔著木格門說,用武力發泄情緒真的很蠢,隨便你們。 鈴奈小姐! 丸罔率先反應過來,咬牙看一眼塊頭極大的敵人,壓低聲音,喂,放下。你不想惹她生氣吧。 青井仍然沒什么表情,然而靜下來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卻忽然露出奇異的有些復雜的神色。 她果然這樣說著,幾近頹靡地放下了手。 ? 丸罔陸不明所以,但當務之急顯然不是和戀人的前夫瞎扯,便強忍手腕骨折的疼痛,想都沒想就收刀沖向門廊,把戀人攬進懷里。 痛嗎?戀人輕聲問。 說實話,痛得不行。 不過是一個不小心、甚至都算不上失誤的近身,擦過的左手居然就被那男人輕松翻折過去,毫不費力的鉗制扭斷,「咔嚓」聲音極為清脆響徹腦海,那一瞬間痛得眼前發黑,若不是清楚有人在外頭聽著,他險些喊出來。 還好。 丸罔陸不想被一旁沉默盯視的情敵看輕,壓抑疼痛,看向門廊木柱邊安靜站著的助手。 助手慢吞吞叫來了隨行醫師,叫他們幫貴客和少爺處理傷口。 打得一片狼藉的茶室自然不能再待,因此換到了隔壁不知什么用途的另一間和室。 兩邊都在被治療的樣子實在太愚蠢了。哪怕只是坐在旁邊,看著兩個蠢男人擰著眉頭被處理傷口都覺得很愚蠢。 我很不高興。 比起他們受傷的緣故,更多的是這兩個人居然因為我而大打出手弄得滿身傷痕。好像我是什么紅顏禍水一樣。 過程中終于說起黑道相關的正事,我趴在窗邊左耳進右耳出,直到治療完畢、身份特殊的客人將要離開,才跟著不情不愿的少年一起送客。 大概是,走到門廊邊的時候,公悟郎沒有征兆地停了腳步。 那是門廊的拐角。隔著半開的窗,庭院冷風簌簌,木窗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將風聲襯得輕如薄羽。 剛剛沉默簽下離婚協議的丈夫垂下頭,像要把妻子的臉印在心中一樣,怔怔望了許久,終于在年輕情敵警惕的目光下啞聲說: 剛剛說的都是真的,あなた要是后悔了,我隨時都在。 我從未見過丈夫如此頹靡空茫的樣子。 年輕有為的警官總是冷峻英朗的臉蒙上一層薄薄的陰翳,好似過度混雜的負面情緒,又因為太壓抑,實在說不清究竟是什么。 對不起。聲氣低沉得像要落進一地散落亂雪,他默然望著我,最后只是說,鈴奈,我愛你。 高大的沉默的男人,風雪中獨自離去,傷重背影融進寂涼的銀白,仿佛一片忘了掃去的枯黃落葉。 那分明是、曾經最 我不知怎地,下意識向前追了一步手腕驀地被身后金發的少當家用力扯住,生生制止了拖回去。 后悔了? 大概是傷勢實在太重,垂眼對我扯開一個笑的時候,連面上的兇戾都沒能掩蓋,過于精致的面容顯露出幾近異常的陰暗。 別想逃走。少年戀人低聲說,當著身后助手的面,將我壓在庭院冰冷的墻壁,粗暴地吻上來。 現在已經沒機會后悔了,鈴奈小姐。 他顯然很痛,額角滲出大滴汗珠,唇舌卻不依不饒纏繞上來,眼瞳極端渴求地望著我,濃厚扭曲的占有欲像要滴下來,你現在只有我是、只屬于我一個人的 啊啊、是啊。 幾近不知所措的空白情緒。 是啊、是這樣的我現在 喜歡嗎?不喜歡嗎?討厭嗎?不討厭嗎? 我愛著他嗎?真的要就這樣和他在一起嗎? 并非痛苦,也并非不情愿,我唯獨感到迷茫。 然而、然而。 嗯。 血液的腥氣彌漫在冬日冰冷的空氣。 面容仿佛浸在最為清澈的清冽河水,輕輕晃動著、模模糊糊油畫似的,璀璨的金色。 我踮起腳,勾著少年的頸,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啊啊。是吧。應該是呢。 我現在是你的了,陸。 * * * * 這個,主要是性格問題。 要讓一個從始至終晃晃悠悠的人確定的愛上誰,其實真的挺難的 好感度很高了。雖然很高。對這種類型的人來說還是不足以到達愛。 但是已經足夠她原諒一些糟糕的事情了,比如監禁之類的(。)當然最近幾章還不會寫BE。 小少爺的NE比BE恐怖一點。 具體的、寫到了大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