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怎么可能呢
(四)怎么可能呢
葉輪姐,要不要吃點東西?林白從依偎里退出來,起身打開電視,她準備先幫葉輪隨便找個什么公路片。 我還好。葉輪也稍稍正了正身子,看起來還是依然攤在沙發上。 葉輪以前來家里找林麥聊一些事情的時候,偶爾會隨手選一個公路片當底噪。她并沒有記住電影到底說了什么,倒是林白在一邊看了不少。 葉輪只是喜歡在路上的感覺而已,她并不覺得那些讓電影主角們選擇放逐自己的因由,也能讓她決定開始這種始終在路上的生活。她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來達成某種目的,這對她來說風險太大了。最好的結果是通向勝利得到成長,然而也可能讓她被生活著的這個原點拋棄不得不尋找全新的生活,最壞的結果是沒有新的生活又永遠回不到原點。 那出租車司機真是一個太適合她的職業了。每天的工作也可以勉強算是進行了一次又一次毫無意義的短途旅行,還能被生活的原點始終牽扯住。 林白沒有找到很適合的電影,隨手打開了。這與公路電最大的關聯好像就是主角是出租車司機,但是也很好。葉輪還是第一次坐在這里且沒有把電影當成談話底噪,她想要認真看看。 看電影呢?電視的響聲讓林麥知道現在終于可以從房間走出來了,你今天來找我,本來是有什么事兒啊。她走到和林白葉輪距離最遠的那個沙發才坐下。 現在沒什么了,本來不想干了。掙的錢都快沒時間花了。葉輪本來想了一套連人生夢想和價值需求都提及了的浮夸說辭來跟她無理取鬧。這種方法對她們來說效率是高的,但她最后還是只簡短又不痛不癢地抱怨了一下。 這次電影還沒有完全變成底噪,三人看完已經是十點多了。林麥看著葉輪,等著她說出那句太晚了我先走了,顯然這種情況不再適合三個人擠在一張床上了。 林白你先去睡吧。葉輪并沒有如她所愿,這句話聽起來很隨意的,但是讓林麥再也沒法兒勸自己她倆只是做了一次而已了。林白點頭,先回了房間。 林麥從這里搬走的時候,用的說辭是不方便,現在她看起來像是這個屋子里最讓人不方便的人了。她疑惑了,她開始回憶以前這兩人相處的時候有沒有什么兆頭。 沒有。林麥給她們想好借口了,沒有足夠理由而憑空誕生的愛情是不會有風險的。她們這種沖撞甚至還算不上激烈。最真實的開始反而是不容易質疑的,林麥已經和自己爭論了一回合了: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 傻逼。林麥撇嘴,在壓制了自己想要干涉的強烈欲望之后,甩出這么一句輕飄飄的臟話。她倏然起身,拿包,穿衣服,出門,每一個動作都稍微用力,是帶著脾氣的。 林麥晃悠在車庫里,又失神坐在車里挺久,遲遲沒有發動。林麥一直以為,是林白的病把她自己禁錮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林麥極力避免給她施加任何多余的束縛。她反思了很多次,為她好這種找個借口就隨意干涉他人的行為,是她近一段時間里的糾結矛盾的來源。 如果她能直面自己,承認做這件事情是為了稍稍釋放一點點自己,那她就會輕松很多。那現在她就可以獲得一個,能對林白和葉輪做出一些警示的立場。 林麥能做好很多事情,她能保證葉輪和林白活在一個最基本的秩序里,雖然她們三個的生活節奏并不是看起來穩定的那一種,但是足夠了,這種平衡是美妙的。 林麥擔心這種平衡會因為林白和葉輪的關系而被打破,這是合理但多余的。除了林麥,沒有人能成為她們的羈絆。只有林麥擁有穩定的根系,而林白和葉輪甚至沒有地面這個概念,她們時而懸浮時而下沉,她們需要一個牽引人。對她們來說彼此相互牽引是無效的,所以唯一的牽引人只能是林麥。 林麥并沒有想這么多,她只是覺得,她需要做更多,也能做到更多。 幫林白檢查一下身體。林麥回到新的住處,給葉輪發了一條信息。 好,知道了。葉輪收到信息,輕手輕腳走進臥室,她打算如果林白已經睡著了,就明天再檢查。 葉輪姐。林白還沒睡,她剛剛也在考慮以后的相處模式,我們睡吧。 好,你今天有哪里不舒服嗎?葉輪應著,找到了床頭的體溫計。 我不知道。 葉輪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自己,開始幫林白檢查身體。這個流程改天還是要好好問問林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