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像他
32 像他
編一個莫須有的人出來也不是不可以,飲花卻不是很想。 她從那聲不帶任何前后綴的稱呼里醒過神來,硬著頭皮謅道:倒不是,暫時還沒有多中意的人,再看看再看看。 暫時。 寂行無意識地撥弄著手中的持珠,視線在眼前那人的鬢邊小痣上停留許久,開口道:可以再等一等,我還沒來得及如你所說,替你祈求一位如意郎君。 飲花抬眼:當真這樣靈驗?那我想要什么樣的都可以嗎? 那,你要什么樣的? 飲花許多時候并不會想太往后的事,日子反正總是一天天在過,她也不大會去想自己想要什么,或者說,她其實很少會對什么產生特別想要的念頭。 因而誆人是一回事,真正去想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時要她設想將來夫君該是如何如何,飲花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我為什么要有一個夫君? 但這話不能對寂行說,至少現在不行。 現在,她該好好思索一番,好給他一個像樣的回答。 如果一定要嫁人,對方應當是什么樣? 爹這樣的,不行,陸聞達這樣的,不行,嗯,他爹這樣的男人也不行 飲花努力去設想,從平生所見過的夫妻范例里,推翻一個又一個可能性。 她幾乎回想了能想到的所有人,到最后,視線落到寂行身上。 飲花倏然心下一緊,匆忙移開目光,抬手握住包袱的系帶,囫圇道:不知道,隨你看著辦吧。 寂行一愣,鼻間發出個短促的音節。 飲花忽然不想在這兒待了,腳尖輕輕碰兩下墻根,抬頭說:就這樣,我先走了 等等,寂行攔住她,緊鎖著眉心,當真今日便要下山嗎? 飲花回過身一看他,腦海中便又浮現出方才的那個可怕念頭,不自然地開口:不不一定。 寂行瞳仁微微放大,聲音也隨之略略上揚起來:真的? 飲花只想跑,丟下句:等你出來再說吧! - 山中歲月容易過,從前于寂行來說是這樣,近來卻非如此。 他禁足了三日,除了寂安等師兄弟送來飯菜,卻沒見別人的身影。 她明明說不一定下山的,寂安卻告訴他,她當天便走了。 出家人才不打誑語,可惜她不是。 佛門清凈地,最宜清修,飲花卻待不下去,竟假話作真,當真回了山下家中。 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幾天,姚榮發現箱子里寶物少了來質問她,她也沒多辯駁什么,挨了頓訓也就是了。 飲花第一萬遍告訴自己,寂行是家人,是家人,還是出家人。 她為那一瞬間的念頭感到從未有過的慌亂,甚至有些惱羞成怒,那時她在想 如果對方是寂行那樣的人呢? 飲花自覺已經算是不大愿受約束的人了,許多規矩在她眼里壓根不算什么,可這樣的想法卻有些太過離經叛道。 飲花用三天時間說服自己,寂行還算個不錯的男子,又是自己最為熟悉的,想到他再正常不過了,又不是說希望所嫁之人是他,像他而已 像而已。 她收拾好心情,忽覺這幾日似乎是自己小題大做了。 恰逢姚淙來問她幾句詩詞的意思,飲花從為難弟弟身上找回快樂,決定回寺里看看。 到山上時正值寺中用晚膳,飲花截下寂安準備給寂行端過去的齋飯,得來小孩氣惱的哼哼。 寂安撇過臉:施主怎么來了? 飲花騰出手,捏了捏他頰上的軟rou,好聲好氣道:好好說話。 哼! 那日是我不對,向你賠個不是,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寂安小師父! 寂安可沒受過這樣好的待遇,當即驚得睜大了眼,遲疑地問:你是飲花jiejie吧? 飲花蹲下身讓他好好看看,抬了抬下頜道:如假包換。 到底還是小孩,好哄得很,飲花又同他說了不少好聽話,一會兒是怎么會有這樣俊俏的小師父,一會兒是長大了一定比你師父師兄們都高,如此云云。 除受騙外,寂安不過因著哭得過于一塌糊涂,頗覺失了男子漢的顏面,又有失佛門弟子威儀,早便不在氣頭上了。這下被三言兩語丟進了糖罐子,輕飄飄便順著臺階下了來。 飲花見狀伺機打探:寂行如何了? 師兄很好啊。 飲花:那他有沒有問起過我什么? 寂安:有的。 問什么了? 就問我寂安頓住,清兩下嗓子,學著寂行的神情語氣有樣學樣道,怎未見她來? 大約能想出那是什么情境,飲花忍不住笑,問:你是怎么答的? 我自然知道師兄是在問你啦,就說,飲花jiejie下山嫁人去了,不在山上。 ???飲花傻眼,我不是當時就跟你說是假話了嘛! 寂安很是委屈:可不是jiejie說要騙騙師兄的嘛,我怎么敢背著你告訴他實情嘛! 飲花: 飲花思來想去,誠懇地對他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寂安,你以后還是少跟我待了。